“……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三月的江南是一朵花,正含苞待放,沾几点晨露,露珠清澈动人。三月的江南是一条河,两岸黑瓦白墙,青苔小径,水中乌篷掩侬语,惹的清波荡漾。三月的江南,也是一把油纸伞,合不拢一城烟雨,望不断几处青峰。江南之女子,水润动人灵巧别致,酒窝浅浅装下西湖情深。如此江南,能不忆?
三月的江南,初春伊始,南风频吹,带来大量的雨水。与冬季残留的冷空气激烈交战,一起奏响了一起生命的复苏曲。首先响起的就是春雷,隆隆轰轰声威浩大,惊醒了蛰伏一冬的生物。蚯蚓蠕动,种子破土,松鼠探出了脑袋。接着春雨就来,或淅淅沥沥,小雨如珠,敲打着刚长出来的嫩叶。或倾盆而下,早开的迎春花、李子花、桃花,也经不起暴雨如注,刚开不久的花瓣被打落一地。春雨顷刻骤停,忽而又至,外出的农人难免不被淋湿。如此反复,一天能有几个来回。光秃的枝头,被落叶覆盖的小草,松柏及它伸进土地数米的根茎,万物都在雨水中尽快吸允,恣意成长。
三月江南的早春,气候大抵如此吧。而历揽江南景色,应以村郭酒旗烟雨楼开篇。客宿一晚,听秦海小曲而眠。夜深,茶几旁几束海棠花不眠。清晨,被海棠清香叫醒儿。整点行装,乘乌蓬小船出的集市,而后换成客船,沿京杭大运河顺流而下直抵余杭。杭州西湖,应该集江南景色之大成。黄山归来不看山,西湖归来是否可以不再南下了?身居申城,一晃七载光阴,其中也曾到过苏州、观赏过钱塘江潮,但西湖至今也没有成行。现在想去,不免有些犹豫了。
申城,高楼林立大厦万千,引以为傲的上海滩,环绕着现代工业堆砌出来的高楼地标,是这座最繁华大都会的名片。大部分人寄生于这种繁华,向往着这种繁华。而比邻的杭州,首先想到的就是西湖、龙井、江南水乡等。这些都是自然和历史赋予它的,与工业化商业化气息浓厚的上海相比,远不是同一种格调。客居申城七载,虽然也曾钱塘观潮,游玩过苏州拙政园。却不曾到过邻近的杭州,多少人和也我一样?我不免恐慌。为了追上大自然的脚步,赶紧踏春去。虽说高楼大厦众多,但上海的绿化还是非常不错的,森林公园众多。世纪公园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花,应是都开了。
世纪公园坐落在高楼大厦间,像是艰难的从水泥巨兽的口中抢出来的猎物,被人精心豢养着,供人观赏。可尽管如此,也挡不住游人如织。为了避开大流,刻意从大门口的右边开始游玩。沿着小径漫步,漫山遍野绿草青青,清风夹带着沁人心脾的泥土气息吹拂着脸颊,瞬间有神清气爽之感,随风送来的仿佛还有松林涛声,小鸟啾鸣。行不多远,就会碰到迎面而来的行人,或并肩而行,或两手相牵,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完全放松着的笑容。前方恰有桃林,莫不是桃花落在了她们的脸上,才会如此醉人吧。走过一段曲折的小路,眼前突然变得开阔,原来走到了一片油菜花地。远远望去,大概有十几亩地,黄灿灿的一片,旁边围着的高大的树木像守卫,护着这一方鹅黄色的手帕。我们加快了脚步,来到了这片菜地。近看油菜花,由淡黄转而变成了明黄,花瓣小巧而单薄,一片片的如小孩的指甲般大小,一朵大概有七八片的样子。不时有蜜蜂停留在枝头,悄悄的伸手过去碰一下,都不会被吓走。故乡的村庄,山脚下的梯田里,油菜花也是一片片的,层层铺开。
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前行。爬上山丘的那一刻,还是被震惊了。放眼望去,高大的玉兰树上开满了或淡紫色,或纯白的花朵,远远看去枝头似乎停留的是翩翩起舞的蝴蝶。一颗颗玉兰树,整齐的排列着,尽情盛开的姿态,像一把把撑开的巨型雨伞,连更远处的山麓也被遮挡了。走进了看,白色的、紫色的,一朵朵花瓣舒展的极开,是为了尽情的呼吸着阳光雨露吧。白玉兰,花如其名,似白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有的花瓣中间,还躲藏着几颗纯净的露珠。紫玉兰,凑近了轻轻一闻,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清冽淡雅,顺着鼻子一下子钻入肺腑。似乎被闻的娇羞了,紫色从花边处弹开,由深紫转而淡紫,淡紫色继续沿着脉络散开,在白色部分的衬托下,清晰可见。
小憩,启程去下一个景点。越过山丘,向着玉兰花圃的方向望去。视线所及山势连绵伸向天际,最后被高楼阻隔,在望不见了。今年的春季,雨水天气稍长了些,江浙一带阴雨连绵月余,最近才终得放晴。是以连续晴了几日后,到公园里踏青的人非常多,摩肩接踵。只也不知,连续的阴雨天,会否影响了农时?
我想起了岭南。好景终归是好的,但江南不同于岭南。七载光阴让我深深的感受到,风光四时不同,民风习俗不同,最不同江南再美也只是客乡,自己从来到这座城市,只是在漂泊而已。而岭南,七年来始终是一个方向,一个望向故乡的方向。
三月,岭南的山野上,也开满了玉兰。只是再没了砍柴人,谁人可告知,离在江南忆江南,忆在江南望岭南的游子,玉兰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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