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节。每个节日似乎都在庆祝,都在狂欢,到这个节日戛然而止,偶尔我们也要学会怀念,深切怀念那些永远不会再见到的。而那么久那么久了,你的思念是否如那一年一样深切。
清明佳节,真的不知为什么叫做佳节,可能是清明在最美的四月天里。总之在这最美的日子里趁着节日的到来,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念你们,而不被称为矫情。
不大不小的我们,却也经历了生死别离。从那开始,我们知道人会死去,而更加认真生活,珍惜身边的人,而也更加知道最远的距离是阴阳相隔。撕心裂肺的痛换来残忍的事实真相。一年又一年,你是否如从前一样想念他们。
我从未忘记过他们,即使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我生活里,而这一刻,我只想狠狠想念他们,记住他们。是否我的故事也能戳中你的泪点。
你年芳多少,你经历最痛心的是什么,分别吗,可是最痛心的是此生都不在相见。失恋吗,可是最难过的是你们明明相爱却不得不分开。我年芳不大,我不爱说话,因为任何一件事别人都无法感同身受,说了也是枉然。荒无人烟,原本是指环境,可是等你心里的花全部凋零,你才知道世间最痛苦的是什么。
14岁,我三岁的大侄子,活泼可爱,虎头虎脑,特别白,特别帅,整天围着我转,暑假整整两个月都跟在我身边,开学了,我唯一的不适应不是作业太多,不是没有自由肆意玩耍,而是不再每天都看得到他。他家离我家不是很近,每天放学丢下书包就去找他。他不会说话,可是他的每一个手势我都懂他什么意思。我堂哥嫂子说我比他们还厉害,因为小侄子特别黏我,所以我哥嫂和大娘也对我疼爱有加。
我堂哥,是个医生,那一年我6岁,他19。我爸给我买的第一本故事书是他给读给我听。这一年,我14.他儿子3岁。
就像他们小时候爱我那样,我爱着我的大侄子。我想过我长大给他更多,我想象我和堂哥堂姐一起回家看年龄大了的大娘。我想过他们送我结婚开心的样子,我想过我大侄子上学我教他念书,像他爸念故事给我听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岁月就这样安静的过着,因为对生活有期待,我的心里春暖花开。
在他快要过三岁生日的那年冬天,老爸开着车子带着全家人还有他去吃喜酒,我爸怕他冷,让他坐在前面,然后哐当一声,车门开了,然后他掉了下去,车子成功上了坡,他却被丢在了车后。恩,车子从他身上走过,我跳下车,眼泪拼命止不住,就跟他那鲜红的血一样,一直在流,一直在流。血特红特红,鲜红鲜红,特多特多,像河流,蔓延而去。嘴里在流血,鼻子在流血。嘴巴在动,像他平时说话却说不出一样。可是眼睛是闭着的。他死了,我以为他只是受伤了,可是他死了,他不会动了,他不会跟着我转了,他永远不会站起来了。他真的死了。我真的没有哭,只是眼泪一直在流,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可是我血液都停止流动了,他还在我眼前,我还是可以抱抱他,可是我的心却很痛很痛。
他走了,带着我美丽的未来走了,他走了,以后漫漫长路我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他了。他走了,那一年,日记本陪伴着我,写完了两本,可是写不尽我的忧伤,他走了,带着我整整一年的笑脸和余生无尽的悲伤。
16岁,我从小是奶奶带大,他疼爱我和弟弟的种种我一百万个字都写不完。她是我好好学习的动力,她是我想努力赚钱的欲望的存在,我的生活可以没有我爸妈,可是以后的日子里我必须要照顾好她。16岁,这个欲望如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在七月那个快要放暑假的日子里,我的奶奶病危,他一直都身体不好,或是腿疼,或是咳嗽,我都知道的啊,可是我知道他会陪我很久很久,因为我还没有长大,因为那些30岁的人都有奶奶,我也一直会有的。
爸爸跟我说奶奶生病了,频繁的进医院,我想奶奶肯定不舒服,我就一直多多的陪着她,我和弟弟异常的听话,一点也不调皮。后来奶奶躺在床上,下不了床,我就跟弟弟在床边的地上坐着,时而奶奶说,柜子里有吃的,让我和弟弟吃,那时她以不能动了。后来叔伯他们买了个棺材回来,说是可以冲掉霉气,奶奶的病就会好了。对于这一说,我真的不懂。可是我却知道奶奶这次跟以前生病不一样,因为只有家里死人了才会买棺材,我像守护着珍宝一样,时刻守候着奶奶,我怕她会想我,我怕她会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我怕他随时被叔伯抬进棺材。可是我却没守住,然后姑姑他们就来了,然后他们在哭,哭什么啊,奶奶又没死,奶奶只是生病了,奶奶吃了药就会好的,你们哭什么啊。你们还不赶快去给奶奶做好吃的,咦,大姑,你以前每次来看看奶奶不是都买吃的吗,这次怎么空手过来。小姑你还不去买菜,你们到底在哭什么哭。
他们给奶奶穿上了一套紫色的花花的衣服,大姑哭着说一会就不好穿了,奶奶也不说话,就让他们穿,这是新衣服吗,可是真的一点都不好看,没有人理我,没有人给我说话。穿完半小时,他们又在哭起来,爸爸也在哭。
就像你走着走着就掉进河里淹死了,就像你跟旁边的朋友说着话,可他突然就挂了。就像你在写着字,你的手臂突然就掉了。怎么可能,对啊,这怎么可能,可是我的奶奶他就突然从我身边走了。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恋恋柜子里有好吃的。
他没有等我长大,没有等我报恩,没有吃上我买的东西,没有穿上我买的衣服,没有跟我一起出去玩,他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的想念走了,留下我毕生的遗憾走了。
我缀学了,我不想看到他们买棺材的那些人,不想看到大哭的那些人,不想看到我奶奶死后在数钱的那些人,不想看到来参加葬礼,却胃口大好,不影响吃喝的那些人。我讨厌他们,我讨厌自己。我害怕看到奶奶住过的房子。
我16岁去了远方。
在那一年里我的二伯是除了爸妈我唯一打过电话的人,他也是唯一打过电话给我的人,恋恋啦,搁外面要好好的,这是他最长给我说的话,他是所有兄弟里和我爸爸感情最好的人,他是可以陪着我爸说话的人。
两年后我回家了,那一年里他去我家喝酒,喝醉了我和爸爸送她回去,他给钱让我弟弟去买酒,即使我爸一口不喝,他自己也喝得很高兴,然后陪我们打牌。醉醺醺的回家。在人家家里喝酒喝多了,我爸接他回家,夜里守着他。
他独身一人,我爸说他孤独,才喜欢喝酒。以前喝多了,都是我奶奶守着他,现在换成我爸了。他真的是很孤独,每次妈妈做好吃的,都让我和弟弟叫他来吃。他喝得晕乎乎的说一定要看着弟弟考上大学,让弟弟好好上学,恩,我们都记得。
又一次,不知在谁那喝酒喝多了,两天都没有见到他,大娘去找他,门在里面锁着的,听邻居说那天喝多了被送回家就没出来。我三伯,我爸爸翻墙而入,他死在了屋里。我在县城听到消息跑回家,下车拼命往他家跑,在门口被别人拦住不让我进,说人不在,我不信,我大哭,让我看看他,我使劲全身力气挣开他,到堂屋门口的那里我像见了鬼一样瞬间退出来,我的大伯,他全身乌黑发着臭的躺在那里,我害怕极了,退到墙边,我坐在地上,我知道他走了,我全身都瘫了,我哭着拍打着地上的泥,是有玻璃在泥里吗,我的手上全是血,妈妈过来抱住我,我说他还没享福,他怎么就走了,他怎么啦。身边的人都哭了,他们最后还是没有告诉我他怎么了。
我没有力气再去感受疼痛,因为他就在那里,我没有力气再去哭泣,因为无济于事。所有的死去都是一辈子,等我活到死去的那一天都不会再见到了,可是我还要好久才能死去。阴阳相隔,我永远活在失去你们的不圆满中。
没有人知道这些,没有人知道我稚嫩的心为何如此坚硬,我从不提及,每一次想起都像是把伤口拆开在缝上,我从不诉说,因为没有人感同身受。经历多了,那些你所呐喊的疼痛对我来说真的不痛不痒,反而像无病呻吟,你浪费着美好的生命要死要活,实则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活着。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你的疼痛真的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大侄子,姑姑愿你在那边快乐,没有痛苦。奶奶我现在爱着身边的每个人,弟弟,堂弟,还有小叔,每次家庭聚会我都去,大家都越来越好,你可以放心了。大伯,弟弟现在在读高中了,他是试验班里的尖子生,一定考得上大学。愿您在那边有人陪伴,没有孤独。下一世,我愿在做爱你的姑姑。做您老去之前就长大可以照顾你的孙女。做您陪伴您身边更久的侄女。
他们走的时候我们生不如死,感觉没有人能体会到那种疼痛的无以言说的空白,不会理解心里的荒无人烟,大把大把的鲜花一个个从你心里凋落,永不盛开,温暖的阳光一点点暗淡,如月光再照不亮你眼前的路。你所憧憬的美好一辈子都没有实现的机会。那是因为我们深切的爱着那些在我们身边的人,他们一直都在我们长久的人生计划里。
那段日子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可是现在也可以释怀了,我以为我会疯掉,可是我没有,我正常的活着,反而学会更珍惜身边的人。对身边的人好一点,即使你会受委屈,可是那又怎样,有些人你见了一面真的见不到了,你每天接触的,别等你想起来再去温柔相待,估计他已经离开你了,对身边的人好点,让自己少有遗憾,别有追悔莫及的愧疚。
希望活着的人都好,死去的人下辈子幸福美好。希望那些难以承受的疼痛随风而去,我依旧从未停止想念你们,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