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不少事物,除了美丽之外,似乎派不上其他用场。芙蓉花,便就是这么一种“美而无用”的事物。虽然说芙蓉茎皮可以用来制作绳索、纸张,芙蓉花可以用来做菜、染色,在中国人的食谱里有“芙蓉花鸡片”这道菜,“芙蓉帐”这个词也经常会出现在古代诗文里。但世界上比芙蓉更适合食用、纺织和当成染料的植物实在是太多了,用芙蓉花入菜、染色,多半是取其色美或者附庸风雅,并非因为芙蓉花真的很美味或者适合染色。所以,自古以来,芙蓉花的主要用途还是供人观赏。
自小生活在素有“芙蓉国”之称的湖南,每年秋天,便会看到江畔湖边,盛开着大朵大朵的芙蓉花。
芙蓉花别名颇多。“拒霜花”、“霜降花”,这是说芙蓉花多开于霜降时节。“三变花”则是因为芙蓉花一天之内颜色又三次变化:清晨初放时,花朵是白色的、浅红色的,中午时颜色开始变深,而到了下午,花朵则变成了深红色,宛若醉酒女子绯红的脸颊。
最早的时候,“芙蓉”一词并不指我们现在所说的芙蓉花,而是荷花的别称,我们现在所说的芙蓉花,被称作木芙蓉。
“芙蓉”一词最早出自于哪里已很难确定,从目前所能找到的资料来看,早在战国年代,“芙蓉”便作为荷花的别称,出现在屈原的《离骚》里:“制芰荷以为衣兮,集夫容以为裳”。这里的“夫容”便是“芙蓉”,因为是植物,便在“夫容”二字上加了草字头,变成了“芙蓉”。所以,南朝《古诗十九首》里的“涉江采芙蓉”,诗中主人公涉江所采的是开在水中的荷花,而不是开在岸边的芙蓉花。即使到了唐朝,芙蓉花已经在湖南广为栽种,但唐诗里的“芙蓉”也常指荷花。比如说白居易《长恨歌》里的“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王昌龄《采莲曲》里的“芙蓉向脸两边开”,以及李白的那句著名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所说的都是水中之荷,而非陆地芙蓉。而除了荷花之外,“芙蓉”一词还常用来代指其他美丽的花卉。王维《辛夷坞》一诗首句“木末芙蓉花”所指的便辛夷花,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紫玉兰。
芙蓉花硕大而色泽艳丽,所以,从古至今,人们都喜欢用“芙蓉”二字来形容美丽的女子。李清照的“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浣溪沙》)中的“绣面芙蓉”既是指盛开的芙蓉花,又是形容情窦初开少女的美丽容貌。而到了现在,人们也喜欢用“清水芙蓉”来形容少女的纯真、天然美貌。至于后来有人自诩貌比芙蓉,自称“芙蓉姐姐”,这也是为人们始料不及的了。
历代以来,专咏芙蓉花的诗词远不及牡丹、荷花那么多,比较有名的有唐代韩愈的《木芙蓉》:“新开寒露丛,远比水间红。艳色宁相妒,嘉名偶自同。采江官渡晚,搴木古祠空。愿得勤来看,无令便逐风。”宋代陆游、王安石、范成大,以及清代袁枚等人也写过关于芙蓉花的诗词。但就个人来说,最喜欢的还是苏轼的《和陈述古拒霜花》“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唤作拒霜知未称,看来却是最宜霜。”秋已深,风寒霜重,水中芙蓉早已花落叶枯,而岸边芙蓉才刚刚盛开。不畏天寒,无惧风霜,在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深秋里,绽放出最美的笑脸,看似柔软的芙蓉花,原来也有着一颗坚强的心。
湖南素有“芙蓉国”之称。据说,从唐朝开始,湖南湘江一带便广植芙蓉,唐末诗人谭用之的《秋宿湘江遇雨》里写道:"秋风万里芙蓉国",湖南因此得名“芙蓉国”。湖南有不少建筑,也喜欢用芙蓉花来造型。湘潭昭山的中建仰天湖展示馆,其形状如一朵绽放的芙蓉花;长沙梅溪湖大剧院,从空中鸟瞰如撒落在梅溪湖畔的芙蓉花瓣。从这一点来看,芙蓉花似乎又并不完全是“美而无用”的了——能以自己的美丽,激发建筑设计师的灵感,其作用又怎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