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I was young,这是一个非常俗气的开头,但十分符合这类随笔的开头,所以也就罢了。
听说我从生下来,就是一个超级爱哭超级爱哭的女生。我妈因为把饭喂到了我嘴唇偏右一点的地方,我哭了;我爸提着我去买菜,因为买到的是大白菜而不是小白菜,我哭了;我妈因为在幼儿园接我回家的路上与熟人聊了十秒钟的天,我哭得稀里哗啦。
当然,我这个爱哭鬼的称号不是我这么轻易就能得到的,就像奥运冠军一样,也得“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努力才能得到冠军,而我,虽不至于练个十年,一年算是有的。我就读幼儿园的一年时间,现在家里人提起,都觉得那是一场噩梦。
话说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爸妈兴奋地把我扔到幼儿园,心想终于要解放了,脚还没踏出教室,一声声熟悉而美妙的哭声又开始响彻他们的耳畔,他俩转过头,还真巧,果真是咱女儿啊。
老师自信地扬起头,走到我面前,拿出我胸前的小手帕,一边擦拭着我喷涌的眼泪,一边朝着我爸妈做了个“OK”的手势,眼神极其坚定与自信。看到这里,我爸妈欣慰地笑了,终于遇到了个好班级,遇到了个好老师,这下咱女儿有救了,咱俩有救了,我想当时他俩应该也快抱头痛哭了吧。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总之我只知道那个老师后来向校长请示辞去小二班的幼师职位,被校长拒绝,校长叫来我爸妈,表面和气,内心风起云涌地向他俩描述了他们不在时我所做的种种事迹。
比方说:号召全体小朋友一起哭,请求老师放假。
又比方说:从早晨九点开始一直哭到吃饭,从吃饭一直哭到睡午觉,从睡午觉一直哭到下午放学,直到看到爸妈,才终于收口。
我爸像看奥巴马似的看着我,他可能以为我只是早上上学哭,没想到我是完完整整哭到放学。我很庆幸,我爸缓缓闭上了那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后,首先不是怪我,而是心疼我的嗓子,他抱起我,十分帅气地对校长甩了一句话:“这幼儿园我们不读了。”
那一刻我真觉得我爸是世界上最帅的爸爸,却没有注意到身旁眉头忽皱的我的妈妈,只听到她说:“校长,该退多少钱?”
所以,我辍学了···
不出所料,我在家里自学了一年幼儿园,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知识与力量。
在回老家的客车上,我爸给我指着一个装着鸡鸭的臭箱子,上面的字我居然能认出百分之八十来,车里的所有人都为我鼓掌,我骄傲地扬起头,瞬间觉得那箱子也不臭了。
我爸给我做了很多识字小卡片,买了很多字帖,我喜欢卡片,但我很讨厌字帖,一笔一划临摹别人的字体总让我很暴躁,所以以至于现在去看中医,中医只是把把脉便说:你虽然看起来温柔,但脾气还真不好。
大概…就是天生的吧。
在我稍大点的时候,爸妈还是把我扔进了幼儿园,这一次,我倒遇上了一个真正能够hold住我的老师。
我一直以为那个可以降住我的老师至少也得是个铁臂阿童木,不然是个飞天小女警类的角色吧,可我完全想错了,她简直就是个……静香。
那时候我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温柔的女人,她一个微笑,就让你感觉软绵绵的,仿佛吃了糖一般,不再哭闹,不再抱着老师求放假,终于开始享受最后短暂的半年幼儿园时光。
其实我后来才知道,第一个老师在第二天就受不了我了,我妈假装离开,躲在教室外的柱子后面,看着我一直哭着抱住老师,老师用力扔开了我的手,还冲着我大吼:“闭嘴!”
我妈说她眼泪都掉到嘴里了,悄悄地回家告诉我爸,他们商量了几天,终于决定让我离开学校。
第二个老师,我妈给她的女儿织了三件毛衣,这在那个年代应该也算行贿了吧,所以这个老师才会拿出耐心指导我,终于让我度过了这如噩梦般的幼儿园之旅。
长大后,似乎很少哭了,但要让我三秒内挤出眼泪,这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用现在的俗语来形容我就是:泪点低。
泪点低有什么办法?
看个北京申奥成功就哭得停不下来的人,看个狗狗被救助过上幸福的生活眼泪就止不住的人,虽说我是这样的人,但我仍然爱自己,爱自己哭,爱自己笑,爱自己生气,更爱……对我一直充满着耐心与关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