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柳跟絮和二十多年的友谊掰了。
清柳这次是为父亲八十大寿特意回老家的。在回老家前,清柳还开心地微信给絮和,问她要不要回去?这样两个好友可以聚一聚,聊聊天。
遗憾地是,絮和开的饭店此时正是最忙的时候,脱不开身,所以两个不常见面的老友只能互相期待明年。清柳说,明年暑假带孩子去南方看她,絮和当然很开心地答应了。
清柳和絮和是初中同学,依照当年班主任的话说,好得都穿一条裤子了。初中毕业后,清柳进了一所普通高中,后来上了大学。絮和读了技校后,不就南下打工。在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两人有十几年一度失去过联系。后来几经周转,两人靠强大的同学微信群终于联系上了。那份失而复得的情感,让清柳甚至感恩科技的进步。
无奈的是,清柳在华东,絮和在华南,她们常年的联系也就靠微信了。
清柳如此热切地盼望着絮和能一起回老家,是因为在一个多月前,清柳的家人就敲定了父亲八十大寿的寿宴放在絮和老家的饭店,因为絮和要管理南方那家店,老家的店交给她的父母嫂子打理。那天父亲亲自看了场地以后就定下来了,母亲出了饭店就给清柳打电话。清柳很开心,不但是父亲寿宴的饭店终于搞定,也是为给絮和带去一笔生意而由衷地高兴。当然,这一好消息,清柳也是第一时间告诉了絮和,两个好友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可是心里却无疑是暖暖的。
(2)
等清柳几兄妹从各自上班的地方赶回的时候,已经离父亲的生日不到三天了。
清柳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提醒母亲,今天要把所有来宾的人数都要敲定,然后赶紧给絮和的嫂子打电话,人家好做准备。
母亲开心地说,就等着你们几兄妹今天到家,把人数统计清楚,今天晚上就打电话告诉她嫂子。不过也不急,当初她嫂子就说了,只要提前一天告诉她就好了,寿宴在后天,时间来得及。
晚上母亲打了电话,絮和的嫂子让第二天去饭店选择菜单。
第二天早饭后,清柳去饭店前给絮和嫂子打了一个电话,自报家门之后,说明去意。嫂子语气淡淡,完全没有那种熟人的感觉。清柳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她是跟絮和好友一场,而且二十多年了,她嫂子也不一定能记得她。
于是全家人出发,开了几辆车,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二十分钟不到,全家十几口人都到了饭店。
也许絮和的家人被清柳一家的阵势愣住了。
清柳看到絮和嫂子,叫了一声。又是一声冷淡地回应。
然后说:“选菜单前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大厅昨天已经一个明天要订婚的人订掉了,我只能把七个包厢给你们办寿宴。”
(3)
清柳的父母和大哥,一听这话,脸色都不好了。
清柳母亲说:“怎么会这样?那天说过的,我们办寿宴,人多热闹,在大厅办,所以你们的包厢我们看都没有看。现在怎么就把大厅给了别人?”
絮和嫂子淡淡地说:“你们昨天晚上才打电话的,可是那家办订婚酒的人是昨天中午就定的。我以为你们不来了。”
清柳母亲不高兴了:“她嫂子,你怎么自己说的话都不算数了?是你自己明明说的,只要提前一天打电话给你就可以了,我们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你,没有超过你规定的时间。再说了,你昨天电话中也没有告诉我,大厅不给我们了啊?”
絮和嫂子继续冷淡地说:“没有办法,人家订婚,需要喜庆,热闹,大厅已经确定给他们了。”
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样子。
清柳那一刻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好打电话给絮和。
絮和的电话却没有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清柳,我大嫂说你们可能不来了,而且人家订婚,也不好给人家放包厢。这样吧,你们在包厢,我给你们多打点折。”
絮和最后这句话让清柳有点生气了,她打电话难道是为了打折吗?老爷子八十大寿,难道不需要热闹?再说了,一个多月前就说好了的事,临时出了这样的事,都没有事先商量,这是不是太不厚道?
清柳打断絮和的话:“絮和,你听我说,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不是为了打折。我在一个月前就跟你微信联系了,告诉你,我父亲大寿在你家饭店办。而且我回来的时候,又跟你联系了。你大嫂怎么就说我们不来了?而且昨天晚上我妈给她打电话,她提都不提这件事,等今天到了突然给我们来这样一着,是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絮和没有表示任何歉意,只说请清柳看看,包厢能不能用。
父亲的失望可想而知。
(4)
最后,大哥他们说去其它地方碰碰运气,真的只能碰运气,明天就是父亲的生日了,却没有想到被絮和家人这么摆了一道。
大哥他们开车走了。
留下妇孺儿童在絮和家的饭店等消息。絮和的嫂子自始至终再没有露面,人家说来者是客,可是从她现身到消失,给人感觉别人欠了几百万没有还清。
半个小时后,清柳老公过来接她们,说已经找到一家相对过得去的饭店,因为店家在装修,大厅窗户要明天上午前才能完工,所以这家饭店没有别客人订走。
清柳他们走的时候,饭店主人仍然不见踪影。
后来,全家一致决定,寿宴就在后来那家饭店办,清柳跟老板娘说了,明天中午前,把大厅的窗户玻璃全部安装完毕,并且要清理好,老板娘热情地满口答应。
清柳的家人后来分析,絮和家人是想多接点生意,所以把原定给我们的大厅挪到了包厢,是觉得清柳跟絮和是朋友,而且时间太紧,清柳一家只能被动接受。可是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何况父亲都已经八十了,全家人怎么可能给老爷子这么重要的生日留下遗憾呢?
清柳不愿意把人心想得这么势利,真相如何,她也不想太追究,没有意义!
(5)
那天晚上,清柳想了想,还是决定给絮和发了一个信息:“亲爱的,我们后来另外找了一个有大厅的了,老爷子喜欢热闹,包厢不是很合适,也许是双方当初的表达出现了问题。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影响我们多年的友谊。”
很久,絮和只回了一个字:“好”
这个“好”是表示对另选饭店的反应还是对不影响友谊的承诺,清柳不得而知。
其实,在絮和家人不通知清柳父母,擅自把寿宴从大厅调到包厢的时候,她们俩人的友谊已经受到了挑战。而清柳的一记电话,絮和没有任何的歉意,只说多打点折,此时的她们已经成了单纯的店家与顾客的谈判,这点清柳并不喜欢。
看到屏幕上冰冷的“好”字,清柳明白,她们二十多年的友谊,终于因为这件事而划上句号。这是一种遗憾,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也许,多年不在一起的两人,改变的不仅仅是沧海桑田,还有彼此的经历,心性,在乎的东西都已经不一样了。
古人有云:“君子之交淡如水。”或许清柳在决定让家人去找絮和办寿宴的最初就错了。原本以为是双赢的事情,却闹到最后成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