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时期在继母治下生活着,拣她穿剩的衣服穿,永远不能忘记一件黯红的薄棉袍,碎牛肉的颜色,穿不完的穿着,就像浑身都生了冻疮;冬天已经过去了,还留着冻疮的疤——是那样的憎恶与羞耻。”——张爱玲《童言无忌》
那永远穿不完的碎牛肉似的棉袍,那些轻蔑的嘲笑和有意的侮辱,那张浸着恶毒和阴谋的逐渐枯萎的脸,那一记火辣辣的巴掌……——张爱玲《私语》
1
在张爱玲带着锋芒的笔尖下,一个流传千古的后妈的恶毒形象诞生了!且不说是否真如书名说的童言无忌夸大其词,但是世人对后妈的印象普遍是负面的!
张爱玲也是对自己的继母孙用藩从一开始就带着有色眼镜,如她文中所说:“我父亲要结婚了……如果那女人就在眼前,我伏在铁栏杆上,我必定把她从阳台上推下去,一了百了。”
冰冷的文字背后,是历经磨难的生活,一个在无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女孩,说出这样几近无情的话,不足为奇。年幼时父母的离异是她悲剧的起点,这个责任本应由她的父母去承担,但是此时刚好有个心甘情愿来接盘的女人,大家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一切责任往这个女人身上堆,做得好的是理所当然,做得不好就罪该万死!这对一个初来乍到的女人来说,未免是极大的不公平。
2
铭芊是我曾经的同事,25岁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三岁的男人,男方离婚带着一个女儿文文。婚后生活一地鸡毛,夫妻间主要矛来源于她十岁的继女文文。
小芊经常吵架后吐槽自己老公:“他对我的爱全取决于我对文文的态度,我对文文好,他就对我好,我对文文不好,他就对我态度恶劣。”
“你知道吗?最关键是这好或不好的标准,我要对她百依百顺,打不得,骂不得,不但不帮忙做家务,还要像公主一样伺候她,就凭她是我老公的女儿!我真的做不到,就算是我亲生的我都做不到!”
“而且家里经常是我和她两个人在,老公很少在家,根本无法从中协调。”
我问她:“那你平时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呢?”
小芊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有时我会觉得她就是我们夫妻关系的一个绊脚石,因为她的存在,会发生一些家庭亲情和经济的掠夺,所以有时偶尔感觉心理不平衡,对孩子喜欢不起来!”
“恩,就像我们之间多了个第三者的感觉,你得和一个第三者和平共处,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噢!” 我一阵唏嘘,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小芊深夜在电话里向我哭诉,我听得一片愕然,只能无奈地叹息!我劝她开诚布公地和老公沟通一下,可是她说他老公就是个老顽固,根本说不通,他就觉得后妈也是妈,就该对自己的女儿无条件付出,无怨无悔!否则就是人们眼中的恶毒后妈。
小芊和文文的矛盾在一次吵嘴中彻底爆发了,那天,她们两人好饱饭,叫文文帮忙收拾一下碗筷。文文照做了,但是因为平时帮忙少,洗的碗碟没洗干净,东西也放得乱七八糟的,并且吃剩的也不知道倒掉!
小芊想起这两年来自己又是工作又是照顾她,还得不到老公的认可,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扯开喉咙大声喊道:“12岁的人了,让你干这么点事都干不好,家里的卫生也不知道自觉搞一下,除了吃之外什么事都要催!”
文文正值判逆期,哪受得了这般骂,她对着小芊回嘴:“那你干嘛早不出声,在你眼里我做啥都是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在我爸面前说我的坏话,害我被我爸骂!”
“你又不是我妈,凭什么说我!”
小芊一听,顿觉说到重点了,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又不是她妈,凭什么说她?但我又不是她妈,凭什么要管她吃穿?”
在这样反反复复的状态下,小芊终于无法忍受了,在三年后协商离婚了,她告诉我说:“幸亏没有小孩”。
3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还是认为小芊和她老公双方都有错,小芊错在不能摆正自己的心态,虽然她在行动上对文文有付出,但她把文文当成第三者,没有尊重文文是老公的女儿这个事实,因此当文文在享受正常的父爱时,小芊便觉得她是夫妻间爱的入侵者,百般阻挠。就算她自己做不到事事上心,这没人可以勉强她,但她不应该进一步阻止老公去爱自己的女儿,这是小芊的过分之处!
当然,我认为主要过错还是在于她老公,没有认清事情的本质,对这段没有血缘关系的关系抱着太高的期望,没有认清事情的本质,为了讨好闺女,对小芊做出过分的要求,不认可她的付出,忽略她的感受。
抛开其它因素,若不是因为一个男人,后妈和继子女之间只不过是陌生人,要求小孩待后妈如亲妈,或要求后妈待小孩视如己出,我想都是违背人性的。
婆媳关系,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何以有几千年来都不曾解决的婆媳问题?我想这个问题并不是一句“要孝顺,待婆婆如亲妈”就能解决的。
同样的道理,后妈与继子女之间也是类似的问题,并不会因为其中一方是小孩而会有本质的区别。也许自古以来后妈难当的理由就在这里了。
无论是婆媳之间,还是后妈和继子女之间,我觉得都不要一开始就对对方抱太大的期望。说得难听点,不要一开始就把对方当亲人,只当成普通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来相处,保留最基本的互相尊重,在此基础上,如若双方投缘,进一步加深培养感情。如果双方真的生活不合拍,没办法,只能降低期望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保持互相尊重的底线。当然,有条件的也可以分开住最省麻烦了!
很现实的一点是,处得好的关系都是双方相互付出,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恩情。假如后妈,或继子女,感觉相处很不自然,感觉自己是在演戏,抱怨,真的没必要,这也是不健康的一种关系。
目前的离婚率高居不下,并且还在上升态势,将来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重组家庭,而重组家庭处理家庭成员关系的难度更大,需要更多的智慧和包容!
作者简介:喜欢文字,热衷于用笔来记录世界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