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铸 | 北宋历史上的那个才华和长相成反比的“贺鬼头”

携手看花深径,扶肩待月斜廊。临分少伫已伥伥,此段不堪回想。

欲寄书如天远,难销夜似年长。小窗风雨碎人肠,更在孤舟枕上。

手拉着手一起赏花,漫步到花丛的深处;相互扶持着依靠在长廊等待着月儿西斜。但这美好却没有多久就匆匆惜别了,颓感怅然无措,这失落的心情让我都不敢回想了。

贺铸画像

分手已经这么久了,想要以书信寄怀,可又相隔如此之遥远,书信何日才能到达心上人的手里,这情思的夜晚就像一年之久的难熬。窗外下着的小雨给低落的心情平添了断肠之感,更可怜的是,独自一人躺在这孤舟中何以入眠。

这首《西江月·携手看花深径》是北宋的词人贺铸所作,从词中我们不难看出这首词写的是与情人的别后相思。从全词的用笔来说可谓是句句紧逼,用意是层层深入,沉郁顿挫,情厚意婉,将别后的相思之情抒写得是淋漓尽致,堪称为描写爱情词中的佳作。

从这首词中似乎给我们的感觉是,这个贺铸应该是个外表俊逸,内心柔情的撩妹高手,那么现实生活中的贺铸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吗?本期我们就来聊一聊这历史上真实的贺铸。

史书记载,公元1052年贺铸出生于今天的河南省卫辉市,一个有着没落贵族血统的家庭(宋太祖贺皇后族孙),字方回,喜好诗文,博学强记,生性豪侠。少年时便胸怀戍边卫国,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成年后因长相奇丑,身高七尺,面色青黑如铁,眉目耸拔,人送外号“贺鬼头”。

公元1068年,十七岁的贺铸为了早日实现心中的梦想便只身赶赴汴京入伍,几经辗转先后担任了右班殿直和监管军队武器门房的小官。

文章配图

公元1078,有着十年的官场资本才升迁为滏阳都作院,这一干又是五年,后迁任徐州领宝丰监钱官。回想这数十年的官场生涯,有着大梦想且才华满满的贺铸是抑郁不得志,曾自嘲称四年冷笑老东徐,个中滋味尽在他的词中。

行路难·缚虎手

缚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白纶巾,扑黄尘,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作雷颠,不论钱,谁问旗亭美酒斗十千?

酌大斗,更为寿,青鬓长青古无有。笑嫣然,舞翩然,当垆秦女十五语如弦。遗音能记秋风曲,事去千年犹恨促。揽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

空有徒手搏猛虎般的军事才能和雄辩的政治谋略,如若逢时,这样才能的人因该是封侯拜相,可现实却穷困潦倒,车子就像鸡笼般的大小,拉车的马瘦削的像一条饿狗。

布衣一个,时常在京城里踏着黄尘到处求官,我这位来自民间的布衣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建功立业?可这偌大的京城里有几人会识得我的才能。可牢骚归牢骚,与现实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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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88年似乎命运有了些许的好转,贺铸调任和州巡检。从他的志向来看似乎靠点边了,但现实的结果却再一次让他的理想破灭,位不配才,好比一匹驰骋疆场的战马让他来拉磨,这就比杀了它还不如。此间的经历从他的一首词中可见一斑。

六州歌头·少年侠气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從。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这首词借古喻今,可谓是淋漓尽致的表达了一个忧国忧民、思欲报国却请缨无路的志士的无奈与悲愤。

心情再次郁闷的贺鬼头而后在好友苏轼等人的引荐下,从武官改任文职,公元1095年迁任江夏宝泉监,多年现实生活的打击,让他不再对卫国戍边抱有幻想,转而把精力投入到了整理往日的书稿之中。

诗文意境配图

在诗词风格的表现上也不再是那么的豪放,期间爱妻的离世让他对现实的生活有了更深的思考,既然外求不得,那就向内吧。贺铸于公元1109年迁任苏州承议郎,苏州是他和爱妻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如今却物是人非。个中滋味可以从他的一首词中品出。

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再次来到苏州经过城西的阊门时,只觉得万事皆非。曾经和我一起来的妻子却再也不能与我一同归了。这种感觉就好似遭到霜打的梧桐,半死不活的;又好似白头失伴的鸳鸯,孤独倦飞。

望着原野中绿草上刚刚被晒干的露珠。我流连于旧日同栖的居室,又不时地徘徊在垄上的新坟边。独自一人躺在这空荡荡的床上,窗外的凄风苦雨似乎也在诉说着我的愁绪,除了爱妻你今后还有谁会再为我深夜挑灯缝补衣衫!

这首词可谓是情真意切、哀伤动人,被誉为悼亡词中的名篇,和大文豪苏轼的悼亡词《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齐名。

诗文意境配图

公元1118年,贺铸被以宋太祖贺皇后族孙的身份赐五品服,但因他的个性始终不能施展他的才华,遂而悒悒不得志。时年已经六十七岁的贺铸对仕途更加的失意灰心,在任紧一年便辞职挂靴而去,而后定居苏州。但内心对理想的破灭之憾在他的心中还是起着波澜,从他的诗文中可以看出。

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如果不结合贺铸的历史背景和经历来看,这首词似乎是在写作者对途中偶遇佳人而不得的怅惘。而现实是,这首词是贺铸辞官定居苏州时所作,已年近七十的贺铸还怎么可能还有这种撩妹的闲情。

因此,结合贺铸的生平来看,这首词应该是有所寄托的。贺铸为人耿直,不媚权贵,而“美人”、“香草”等词历来又是高洁之士的象征,因而贺铸最大的可能是以此自比。从现实的生活来说,居住在香草泽畔清冷孤寂的美人又何常不是他怀才不遇的形象写照呢?

公元1125年,时年七十四岁的贺铸卒于常州的僧舍。

贺铸画像

从他的一生来看,贺铸是一位个性和词风都非常奇特的词人,英雄豪气与儿女柔情;深婉密丽的语言风格与独特的地位,截然对立的两面在他身上和词中都能得到和谐的统一。

贺铸

轩辕

面目狰狞贺鬼头,

凌云壮志觅封侯。

几番廖落几番恨,

千古文章更胜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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