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医院的输液室里,小芸怀里抱着一个娃,手里牵着一个娃,眼皮不停地打架,怀里的娃一个翻身,吓得小芸一个激灵,困意顿消,抬头看了一眼脑袋上方的输液瓶,还有半瓶就能拔针了。
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小芸小心地松开大宝的手,单手翻包,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听着熟悉的声音,潸然泪下,话筒那头的宋城急得变了声音,“老婆,你别哭,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小芸带着哭音说,“我在医院,二宝发烧了,我怕大宝一个人在家害怕,都带来医院了。”宋城说,“老婆,别怕,我去接你。”
小芸哭得一抽一抽的,急忙用手背擦干眼泪,冲着睡眼朦胧的大宝说,“妈妈没事,爸爸一会儿就来接我们了,乖哦。”大宝听话地闭上眼睛,陷入梦乡。
这就是小芸每天的生活,结婚五年,育有两个孩子,丈夫工作很忙,加班、出差、应酬,忙得连家都没时间回。
小芸和很多家庭主妇一样节俭,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不舍得花钱请保姆,总觉得钱不够花,孩子越来越大,花销越来越多,就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曾经,小芸也是职场白领,拿着上万的工资,潇洒度日,没想到结婚后成了一个全职妈妈,苦恼过,奔溃过,但看见两个孩子纯真的笑容,小芸的心都化了。
没有父母帮衬的日子真的难熬,父母忙着给哥哥看孩子,公婆忙着享受退休生活,小芸只能辞职带娃。
因为小芸的加入,让宋城家原本幸福的家庭,出现裂痕,婆婆不想帮两个姑姐带娃,因为婆婆说要帮小芸带娃,否则小芸不给她养老,明明婆婆说谁生的谁养,让小芸有苦难言。
婚前,两个姑姐拖家带口往娘家跑,婆婆不胜其烦,她忙着跳广场舞,忙着和老姐妹们谈天说地,女儿回家,她就要张罗饭菜,但又不想得罪女儿,只能硬着头皮做饭,现在好了,儿子结婚,小芸进门,多好的借口,小芸不让她们回娘家。
总之,只要婆婆不想做的事,就是小芸不让,不让外孙们来蹭饭,不给外孙们压岁钱,不让外孙们常住,问就是,小芸不肯。
昔日,和气的两个姑姐,看见小芸就像见了仇人。
上次,婆婆跳舞摔伤腿,两个姑姐找上门,让小芸给个说法,多番打听才知,婆婆说是给小芸带孩子,摔伤了腿,但医药费却让三姐弟平摊,两个姑姐自然不愿意。
小芸活了三十多年,平时为人和和气气,就算婆婆不帮忙带孩子,小芸也没有说什么,但婆婆在外总是把小芸架在火上烤,每天在家族群里讲她如何辛苦,为儿媳妇做牛做马,朋友圈里更是一日三餐地伺候儿媳妇,妥妥一个十全好婆婆。
每次,亲戚问小芸怎么不出去工作,小芸说没人带孩子,亲戚们一脸嫌弃,说小芸是个懒婆娘,两个姑姐更是双眼冒火,恨不得揪住小芸的头发,让小芸说实话,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婆媳之间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小芸看着两个姑姐的朋友圈,写满了对小芸的羡慕和不满,小芸感觉莫名其妙,时间久了,小芸才知道,她是所有人眼里的恶媳妇,姑姐眼中彪悍的弟媳妇,公婆眼中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儿媳妇。
好在宋城站在她这边,但宋城的工作太忙了,就算是为她撑腰,也只是在电话里吆喝几句。
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点滴输完,小宝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宋城从外面推门而入,小芸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下来,宋城抱起地上的大宝,两人一起走出急诊大楼。
深秋的风有些凉,月儿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小芸抱着小宝的手紧了紧,突然有些茫然,这样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有所改变,孩子什么时候长大?什么时候才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好怀念曾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
可是,生活不是你觉得苦,就会放过你,婆婆再次摔倒,这一次没有那么幸运,腿摔断了,最少卧床三个月。
两个姑姐接到电话不往医院跑,而是把小芸约出来商谈婆婆的照顾问题,小芸一个电话把宋城叫回来,让他们三姐弟商谈他们母亲的后续问题,她只是一个外人,没资格,就像公婆老房子拆迁时,两个姑姐,公婆都说小芸没资格,那是小芸结婚的第一年。
最终商谈的结果给婆婆请个保姆,因为两个姑姐有孩子需要照顾,宋城工作很忙,公公忙着以文会友,都没时间,他们眼里唯一的闲人小芸,拖着两个孩子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
小芸看着躺在床上的婆婆,又看看在一旁玩耍的两个孩子,有些茫然,养孩子为了什么?养儿防儿?都说父母的爱是纯粹的,但父母对儿女还是有期待的,小时候希望儿女成绩好,让父母有面子,长大了希望儿女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好能和老朋友吹嘘。
就像婆婆,是个很自我的女人,年轻时,儿女们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老人去世后,三个儿女早已成家立业,婆婆没有体会过养育儿女的辛劳,但婆婆却怕儿女们不孝顺,怕晚景凄凉,逼着自己洗手作羹汤。
小芸进门,婆婆摘下围裙,不再让两个女儿回娘家,对外宣布,儿媳妇当家,讨厌两个姑姐回娘家,实则是婆婆讨厌做饭,讨厌外孙外孙女把家里弄乱,讨厌收拾家务,小芸成了宋家的罪人,让母女失和,让姐弟疏远。
那么真相是什么呢?好像真相并不重要,因为没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