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wish you can find a person who can love you forever.
I wish you can forget everything I do for you.
I wish you forgive me.
I wish you happy.
1.
露西塔跑不动了。
她弯下腰,急促地喘着气,背上姐姐的重量压得她胸口闷闷地疼,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弥漫在胸膛中。露雅达什么都没说,但她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她休息半晌,于是咬紧牙关,继续跑向洞穴深处。
黑暗处闪着些许诡异的红光,不知道是魂兽还是已经【狂化】的侵蚀者的眼眸。露西塔感到地上的血让她不住地打滑,刚才好像还踩到了几个人的断臂,白骨和血肉混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要是在之前,这种景象肯定会让露西塔恶心得吐出来,但她的胃袋早已空空如也,一阵阵痉挛感袭击着她的腹部,几乎让她产生了一种野兽般的冲动。
原来自己也会到这样一天啊。露西塔想。
原本两姐妹打算不参与开始的厮杀,毕竟她们无论是魂力还是行动力都远远不敌那些早已结盟的强力侵蚀者。远远躲在一边,也许是最好的保命手段。结果断食一开始,一直保护姐妹两人的达尔文就被几个饿慌了的男孩撕成了碎片,姐妹两人被苦于饥饿的卡斯蕾和希莎追上,露雅达为了对付这两个女人难缠的天赋,不得不重复使用【精神浸染】。现在,两人苦苦保存到现在的魂力大部分已经消耗,而此时断食的进程就过半了。露西塔的恐惧越来越重地压迫着她快崩断的神经,姐姐会保护我的,一定的,她告诫自己。
然而这种自欺欺人的念头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露西塔,正东南方向,距离500尺,两个【上区】等级魂力的人正在向我们靠近!”
露雅达突然失声叫起来,露西塔加快步伐,竭力向更为偏僻的洞穴靠近,也许黑暗能够保护我们......毕竟......
但是下一秒,无边的黑暗突然吞没了露西塔。
然后三股冰柱洞穿了姐妹两人的腹部和大腿。
“爱罗伊丝......阿鲁特......”
失去意识前,露西塔听到了姐姐含混不清的呻吟声。
不过,有一双暗金色的眼眸在脑海里模糊地一闪而过。
那个人平素总是冷漠无情的眼睛可以多么温柔,没有人知道吧。
2.
断食开始前四年。
露雅达不喜欢和【上区】的人过多接触,因为【上区】的人欺负起露西塔来总是最带劲的。本来露雅达的魂力和天赋都堪称出类拔萃,但为了露西塔的缘故,她们无论在哪个【区】都受人欺负。
和无能的自己强行生在一起的姐姐,心里也不可能不会嫌弃我吧。露西塔有时候会心酸地想,当然露雅达总是安慰她,告诉她不要介意他人的轻慢。但是露雅达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
她只有努力地讨姐姐开心,为了让姐姐保护她。哪怕她本来并不是喜欢讲话的人,她也努力去学习绕口令,因为露雅达喜欢听。两个个人被其他孩子孤立到一边的时候,她总是用手指投映出的一片片影子描绘着外面的世界,充满光明与花朵的世界,那个她们没有办法亲眼见识的世界。
“我们注定没有办法正面赢得侵蚀者的两个名额,因为女孩只能活一个。好好探索这个地方的秘密吧,也许能有别的办法走出这里。”露雅达总是这么说。
露西塔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外面的世界就一定美好吗?这样残缺的自己,无用的自己,没有任何魂力的自己,能在那个世界里获得幸福吗?
直到遇到雷蒙德为止,她一直没有勇气为自己解答这个问题。
雷蒙德不喜欢她姐姐,他不喜欢任何人。在一次秘密的探索行动中,姐妹两人差点被白银使者抓住,这时雷蒙德出现了,他若无其事地告诉白银使者,刚才他们感到的魂力波动是他在实验自己天赋的时候放出的。白银使者对这个拥有罕见金色双眼的少年颇为忌惮,他的天赋是白银祭司无意间犯下的恐怖错误,许多人都私下认为走出洞穴的男孩一定会是雷蒙德。
所以,雷蒙德的不合群也就有了很自然的解释。强者没有必要理会弱者,这是这个洞穴里的共识之一,所以当雷蒙德主动来找露西塔时,她非常震惊。
那个少年颀长的身子依靠在装饰了骇人图腾的花岗岩石柱上,一头深棕色的头发在跳跃的火光里闪闪发亮,他金色的双眼仿佛是魂力凝结成的琥珀那般,清澈而又闪着一种说不出的浑浊感,他精致得仿佛是精雕细刻出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声音低沉得不像普通的男孩,而是像一个真正的成年男子那样有着令人窒息的魅力。
“你是一个很难得的对象。”他简单地说。
露西塔后来才从他言简意赅的解释里明白他的真正用意。雷蒙德发明了一种全新的魂路系统,但是这种系统对寄居者的身体有着极高的要求,如果相性不好就极有可能致人死命。而且最糟的是这种魂路极不稳定,一旦崩溃,那么寄居者的身体就会因破碎的魂路而丧失活动能力。
露雅达当然竭力反对露西塔接受这种所谓的馈赠,这明摆着是要拿没有力量,不受重视的露西塔做生死实验。
但是露西塔却一直念念不忘那套魂路的名字。
——【伤愈后魂术系统升级】。
3.
后来,露西塔总是能在各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雷蒙德。
虽然她知道雷蒙德接触自己是为了利益而不是善意,但是她依然忍不住去和这个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男孩交流。这个少年看起来冷漠得难以接近,但是却意外地拥有不错的口才。他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是有蓝天的,天空上有着洁白的云朵,夜晚时会缀满宝石般的星辰。大海的涛声,鸟儿的鸣啭,这一切被他娓娓动听地将来,总能让露西塔听到出神。
而露雅达和达尔文对雷蒙德极为反感。达尔文总是向露西塔抱怨她对他的冷落,而露雅达把这种不满表现得更为隐蔽,每当他们聊天时,她总是在露西塔背后装着打瞌睡,但露西塔能感到露雅达的魂力始终处于蓄势待袭的状态,她对达雷蒙德的戒心一直很重,她总是说露西塔要被骗了。
“无论他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接受他的魂路,而且这个人非常危险,你下次还是别去找他了。”
露西塔知道姐姐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一再等在他们约定的地点,等着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从黑暗里缓缓走出,为她编织对外面世界的美丽幻想。
为了感谢雷蒙德的陪伴,露西塔把她知道的所有手影戏给他表演了一遍,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默默坐在他身边不发一言,在他想要换个新环境实验魂路的时候为他寻找合适的地点,他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客套话,总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不对她的指引提出任何一句质疑。露西塔觉得雷蒙德是信任她的,虽然这份信任无言。
除了姐姐以外,她从来没在任何人的生命里留下意义吧。
就这样疏离地相伴着,三年的时间过去了。
因为断食期限的临近,雷蒙德经常被使者叫走完成一些未知的任务,两人见面的机会渐渐地少了起来。在断食开始前一个星期,雷蒙德终于和她见了一面。
“你和你姐姐打算和谁结盟?”他面无表情地问。
露西塔感到背后姐姐的敌意慢慢生发,于是赶忙说:“我和露雅达还没想好怎么办......”
“你们不用结盟,反正除了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个胖子,没有人会愿意接受你们的。”雷蒙德的嘴一直是那么毫不留情,“断食初期千万不要参加任何追逐杀戮,好好躲藏起来,保存魂力,隐蔽气息,中期一到,我就立刻来找你们,等着我。”
说完,雷蒙德头也不回地走了。
露西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姐姐催促自己才慢慢背着姐姐走回姐妹两人的洞穴里。她不知道为什么雷蒙德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她们姐妹两个,但是她却莫名其妙的相信这个少年,他不会食言的。
——你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吧。
鲜血从口中慢慢淌出,意识模糊了,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腹部......应该很痛才对,但是为什么没有感受到疼痛呢?
露西塔沉入了黑暗的洋流深处。
黑暗的尽头,好像有金色的阳光呢。
是吧。
4.
露西塔是被撕心裂肺的疼痛唤醒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匕首在切割自己的身体,迫使自己的伤口里长出怪物,吞噬一切的可怕怪物。
她迷糊地睁开双眼,一双金色的眼瞳在她上方不远处闪着光芒,那光芒里含着露西塔无法识别的东西。
“我给你植入了那套魂路。”雷蒙德冷冷地说。
露西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露雅达愤怒的喊叫声惊呆了。
“你凭什么违背我妹妹的意愿给她植入那套恶心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
“就凭你们根本没能保护得了她,我要是不给她植入魂路让她快速恢复,她腹部的伤口就能让她丧命了,不拥有魂路,在这里无法生存,这一点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明白?”
雷蒙德的脸色之阴沉是露西塔至今都没见过的。露雅达却轻轻啜泣起来:
“拥有魂力,就会成为,杀戮的怪物吧......可是露西塔,你不是不想像姐姐这样杀人吗?你不是和我说好了,以后到地面上的世界去做正常人吗?”
“我不想看到你,到头来成为了被自己厌恶的那种人啊,这样,你是不会得到幸福的,到死都不会的!”
露西塔这才知道,原来姐姐一直都没明白她的那些心思。
成为正常人,好好活着,做个普通的女孩,远离这个地狱般的洞穴。
这些她都没有和姐姐提起过,它们一直只是心中最奢侈的念想。露西塔从来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让这些仅存的梦想破碎。
但是,姐姐,你一直以来都知道吗。
露西塔的眼里慢慢涌上了泪光,她摸到了露雅达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握着,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姐姐,这其实只是我的梦想中的一个而已哦。”
“我啊,还有一个梦想,就是保护姐姐不受伤害,和姐姐一起战斗,而不是总给姐姐添麻烦,总是依赖着姐姐的保护。”
“所以雷蒙德,谢谢你帮我实现这个梦想。”
露西塔擦干脸上的泪水,对雷蒙德努力地绽放出一个笑容。
“我一定会努力用这套魂路活下去的,为了自己,为了姐姐,也是为了你的帮助。”
但是她看到的却不是雷蒙德那张好似永远被冰封住的脸,雷蒙德的目光里那种混合了太多露西塔读不懂的浑浊物体,越来越明显了。他金色的瞳孔颤动着,那种凝视,露西塔一生也忘不了。
——后来她才明白那目光的含义。
直到见到了蓝天,见到了白云,见到了世界的一切美好,她才明白那双眼睛,究竟想要告诉她什么。
直到永远失去他的那一刻为止。
5.
后来,一直生存到中后期的赛弗兄弟两人以及洛岚邀请她们加入阵营。露西塔的魂力提升的意外的快,她在一次次受伤中发现了这套魂路的强大,她逐渐成为了足以和姐姐并肩战斗的存在。
并且,让露雅达担心已久的魂路崩溃居然一直没有出现。
修诺很沉着,洛岚虽然总是沉默不语但是也十分可靠,尤其是海彻,对露西塔十分关照,他们相处得很好,一路相互扶持着走过了最血腥的中后期大屠杀。
每当露西塔挥舞起由鲜血凝结成的刀刃时,她总会想起那个已然破灭的理想。
以及,那个金色双眼的少年。
他们一直没碰到雷蒙德。凯伊丝和切斯特在一次惨烈的战斗里死在他们手中,洛岚也一同战死了。临死前她的黄褐色口罩悄声滑落在地,那张普普通通的脸被血红爬满,绽放出了一种一生只能一次的妖艳,她的目光渐渐散开,临死前,口中喃喃着白银使者的名字。
露雅达轻轻合上洛岚的双眼,露西塔再次落下了难得的眼泪,她本来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哭泣了。
最后,连修诺也死在了与亚瑟的对决中,只剩下海彻和两姐妹了。
此时的海彻已经像个无心的机器人了。修诺的死对他打击太严重,露西塔也不敢出言安慰他,他总是一个人勘察敌人的状况,一个人坐在洞穴角落里入睡,沐浴着满身鲜血,像一个真真正正的杀戮恶魔。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会撕扯下魂兽的断肢,分给几乎饿得失去理智的姐妹两人。
人数随着饥饿的扩散而飞速递减。
侵蚀者的幸存者减少到了十人,八人,五人。
终于,露西塔在洞穴最黑暗的地方见到了雷蒙德。
雷蒙德身上居然没有染上一滴鲜血,依然干净无尘。他抱着双臂,静静注视着海彻。凝腥洞穴的女性侵蚀者们在经历了无比惨痛的相互战斗与吞食后,只剩下了露西塔和露雅达。
现在,这是两个仅存的男性侵蚀者的对决。
海彻的速度快得令人反应不过来,他的身影立刻闪到了雷蒙德身边,几道棱角尖锐的冰凌擦着雷蒙德的衣服飞过去,他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而是迅速移动,他的速度也是惊人的。
露西塔看着他们的缠斗,震惊得说不出话。因为雷蒙德根本没有做出实质性的攻击,露西塔不是没有看到过雷蒙德的战斗,此刻的雷蒙德完全没有发挥出他应有的水平。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但是露西塔按住了她的手,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到露雅达严厉的眼神,不由得一惊。
“不要去帮助雷蒙德,我们要帮也是要帮海彻,雷蒙德必须死!”
露西塔顿时说不出一句话了。
“你知道为什么雷蒙德要给你那套魂路?他一直是白银祭司的人!修诺偷偷告诉过我,达尔文不是一次做这种在魂路出现问题的孩子身上做实验的事情了,他们,几乎都被这种实验摧残到死了......修诺说,他偷听过白银使者和雷蒙德的交流,只要他能够成功地实验“进化“这种力量,无论死掉多少实验品都可以,但是只要成功了,雷蒙德就可以直接在断食中获得白银使者的庇护,不用参加断食,直接晋级成为唯一的那个男性侵蚀者......”
“这种魂路,是最危险也最邪恶的魂路......这是雷蒙德自己发明的一种,连白银祭司也不了解其真正威力的魂路,白银祭司非常想要一个拥有这样力量的侵蚀者,只是一直做不出来,为了保命,雷蒙德用这种魂路和他们做了交易,而你就是那个筹码!这种魂路一旦植入到你身上,你在将来即使走出了洞穴,也只能选择成为白银祭司的傀儡......你会被抹去意志,成为真正的杀戮恶魔,,,,,,”
“因为一片空白的你最可能与这套魂路兼容,雷蒙德这才找到你,和你接触,想要你消除戒心,从而找到为你植入这套魂路的机会,他从来没有把你的命当回事,他的危险性,远远超过海彻......我们难道能和这样一个人一起走出洞穴?这个人毁掉了你啊,露西塔!”
露西塔听着露雅达的话,呆呆地站着,看着海彻对雷蒙德越来越凌厉的攻势,但是雷蒙德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具有伤害性的回击,他的手臂已经被擦伤了,伤口处渗出的殷红的血珠散在空中,他以及有些狼狈不堪了,但是雷蒙德好像根本就不在意。
她看着雷蒙德,想起那个从来不曾在任何一场决斗中失去风度的少年,想起了那个冷漠但是无所不知的少年,那个一直信任她的少年。
那个对她说,等着我的少年。
真的想要让我成为傀儡吗,雷蒙德?
这时,雷蒙德终于向她看了一眼。
那一眼和诀别时的凝视是那么相似,以至于露西塔一时间恍若隔世。
世界好像就在这里停滞住了,只有那双金色的眼瞳,那眼瞳里的言语仿佛来自他们初识的那一日。
“我叫雷蒙德,你呢?”
接下来露西塔终于明白了。
“不!海彻,住手!”
可是海彻没有,海彻抓住了雷蒙德转移视线的那一瞬间露出的破绽,钢铁般的双手穿透了雷蒙德的胸膛。
喷射出的鲜血美丽得像雷蒙德向她详尽描述的玫瑰的色泽。
“如果我们有一天可以出去,我想让你看看真正的花是什么样的。”
现在露西塔知道他再也没办法亲自带她去看了。
她跪在她身边,眼里居然没有眼泪,只是不停地说着:“雷蒙德,你看着我,看着我......”
雷蒙德的视线终于聚集到她脸上,他的手伸到胸口,吃力地拉出一张被鲜血染红边角的羊皮纸,上面绘满了繁复的图案,露西塔一眼认出,那是她那套【进化】魂路的纹路,但是有些地方明显有所不同。
“成品......才会......受控制”
“按着......这个图......封印自己......”
雷蒙德从来都是那么冷静镇定,他的声音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颤抖的。
不对,这是雷蒙德吗。
雷蒙德不会死,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洞穴中最强的少年,他怎么会死呢。
露雅达伸手抢过雷蒙德的羊皮纸,呼吸急促,“我明白了,只要这样封印自己,白银祭司就没办法通过魂路控制你了,露西塔!”
但是此时露西塔脑子里的事情和自己却完全无关。
达尔文用这张图毁了他创立的魂路,他知道,白银祭司看到成为半成品的她,一定不会放过出尔反尔的自己,最后的毁灭,一定会落到他们身上。
“白银使者总有办法控制我们,别想着以后偷偷逃跑了。”这是他冷酷的告诫。
于是干脆死在这里,让海彻代替他保护她。
——明明一开始是想让我死的吧,对不对,雷蒙德。
——那些蓝天,那些美景,那个外面的世界,你也是一直向往着的吧。
——放弃了理想,放弃了生命,为了这样的我。
——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露西塔终于落下了眼泪。
雷蒙德金色眼眸里的光芒,渐渐熄灭,但是,他却把最后一丝光芒,凝到了露西塔的脸上。
“我.....希望你幸福......”
同时,他的脸上绽放着露西塔从未见过的温柔微笑。
那个微笑成为了雷蒙德离世前脸上的最后一个表情。
End.
走出凝腥洞穴的露西塔成为了神音。
同时,成为了忘记海彻,忘记露雅达,忘记雷蒙德的杀戮使徒。
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地位和魂力,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所有人害怕嫌弃的连体怪物了。
但是她每次运行魂路时,总有一种陌生感,这种感觉就像是魂路中的某个位置卡住了一个强行改变了运行规则的封印。
后来,神音在仔细研究自己的魂路以后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这套魂路被十分巧妙地修改过了,这种方式更有利于隐藏自己的魂力与运魂方式,同时这种方式如果重复运用几遍,甚至可以达到彻底封印魂路的效果。
神音在深渊回廊被使者抓走前,为了防止白银祭司进一步加害,试着用这种方式彻底封印了自己的魂路,否则,白银祭司恐怕很快就会察觉到自己的天赋已经进化到了可以少量吸收他人天赋的高度了吧。
令她惊讶的是,这种隐蔽方式居然成功了。
现在的神音,离开了麒零莲泉等人,一个人站在风源与水源的边界线附近。
被洁白冰雪充塞的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但她依然能模糊看到凝腥洞穴的一片模糊剪影。
她知道,失去魂力的自己自由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拦住她前往那个美丽的世界了。
没有杀戮,没有血腥,只有一个人曾经细细描绘过的蓝天与白云,阳光与花朵。
那个人是谁,神音记不起来了。
但是她只知道,他永远不会再回到她身边了。
——那个人,应该是希望我幸福的吧。
——我一定会的哦。
神音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
Extra.See you again
神音现在住在一个幽僻的河谷间,这里村落零星,绿草如茵,溪水的清澈浪花溅在生满青苔的岩石上面,晕出墨绿的水痕。她没有和原住民同处,而是在一片玉兰树林里建了一座小屋,安定地度过了奥汀大陆最为动荡的十年光阴。
她只从村民们的传闻中得知,水源曾经的一度王爵反叛了白银祭司,四国局势由此大乱,经历了十年的交战,白银祭司已经尽数被诛杀,萦绕大陆土地上千年的黄金魂雾也由此消失殆尽。
神音的身体里早已没有一丝魂力,而魂路也因此慢慢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神音成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不过有时候,她去井口打水时还是会产生一些小小的错觉,仿佛自己还能让水流的更缓慢些。这时候,她会暗暗提醒自己,那段杀戮的日子结束了,悲惨的,宛若地狱般的世界已经被这个只有溪水,玉兰,炊烟的世界取代了。
她提着半满的木桶,蹒跚着走向自己的小木屋。
这时,一只手握上了水桶的木柄。
神音感到手上的压力一下减轻了,连忙回过头。
她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那双眼依然那么冷漠,但是它的主人却问:“提这么重的东西,不要紧么,露西塔?”
神音说不出话来。
站在跟前的男子高瘦而结实,十几年的风霜岁月为他的眼角刻上浅痕,他的体内和神音一样,没有一丝魂力的流动。
蔚蓝天空中飘过棉絮般的云朵,这是玉兰花盛开的时节,清新的芬芳弥漫在河谷间。
原来那个我们一同做过的梦,从来没有破灭。
神音望着那个曾经为自己献出生命的男子,微笑了。
“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欢迎回来,雷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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