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元旦假期的过去,身边传来了不少的喜事——大表姐结婚了,在步入30岁之前,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家族群里传来了一张又一张的现场照片,略显臃肿的大表姐笑开了花,即使身上的婚纱并不是那么名贵,旁边的新郎并不是那么帅气。一直不吭声的姐姐(二舅家的女儿,其实也是表姐,但是关系比较好,一直叫姐姐)冒泡了,简单地说了一句“恭喜”,便再也没吭声。
大表姐的婚礼,元旦假期,姐姐都没有回家,谎称公司要加班,私下却给我发旅行的照片,还“威胁”我不能告诉我妈,也就是她姑姑。
我知道她是有心结的,不仅仅是对大舅一家,甚至说,是对整个家族都带有不满。
重男轻女的思想虽然近几年比较少见了,但是在农村地区,特别是并不怎么发达的农村地区,还是很根深蒂固的。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骨子里的对女孩子的轻视,是改不了的。
前几年,姐姐付了首付的一大半,她工作几年以来,全部的积蓄,给家里买了房,让她的父母,从简陋偏僻的乡下,搬到了市中心。房子不大,也不是什么豪华楼盘,但那是姐姐满满的孝心。自此,二舅一家,成为了家族里最后一个搬出乡下的一家人。
搬家的喜悦在大姨妈和大舅舅领着一堆人上来参观新房时冲淡了,甚至有些心寒。
“这个主人房是个大房间啊,怎么能让女孩子住呢?那是要留给弟弟的。”二姨妈先开口了,大舅妈和小舅妈也跟着附和起来,“就是呀,男孩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啊,把大房间给女孩子住是不对的,以后弟弟结婚讨老婆还要生孩子呢!”大舅妈也咄咄逼人起来。
姐姐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二舅和二舅妈也没说什么,连忙招呼客人到客厅喝茶。
后来的几天,我一直听到三姑六婆们给我妈打电话的时候说到,“老二的房子怎么能让女儿来住大房间呢,反正以后姑娘都是要嫁出去的。”“房子是她买的又怎么了,她爸妈供她吃供她住这么多年,连个房子都受不起?”“弟弟没出钱又怎么了,他是儿子呀,以后要继承香火的,讨老婆当然要住大房间!“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妈妈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因为我们家也只有我一个女孩子,因为这件事,三姑六婆她们没少在背后议论我妈。
这个时候,姐姐突然找我聊天了,她说,“你知道吗,我觉得我自己就像是《欢乐颂》里的樊胜美。
“作为一个30岁的女人,没有一分钱存款,哥哥结婚的房子首付是我出的,还贷也是我,连生孩子的钱都是我出的”这是近期正在热播的都市剧《欢乐颂》中的一段令人心疼的台词。由蒋欣饰演的樊胜美,为了哥哥所惹出的祸端而被父母逼着“买单”,为了帮助家里四处奔波,却得不到家里人的谅解。
天天听这些话,我真的好累,又不是我拿刀逼着他们的,我毕业那么久以来,赚的钱全都拿回家了。拿着一份不太高的工资,天天省吃俭用,终于给家里买了房子,不是我想住大房间,而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弟弟不花一分钱拿到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凭什么我不能住大房间,就因为我是女儿吗?不是我想住大房间,是爸妈不想住,要留给他们的儿子!我买的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什么都不付出的人获利!他们觉得女孩子就活该为家里做牛做马养着他们的独苗吗?”
姐姐家里的经济情况本来还不错,舅舅甚至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市区买好了房子,结果突然查出来的一场大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要靠吃药打针度日。姐姐当年的高中、大学学费都是靠亲戚朋友拼凑出来的(其实大部分是我妈出的,所以我们两家关系特别好,她有能力之后对我也特别舍得花钱),她的弟弟因为一直以来成绩就不好,甚至是非常垃圾,而且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社会上的人混,不好好学习,甚至被警察叔叔带进去局子里骂了不止一次两次,舅舅对他儿子失望了,所以他初中都没毕业(被学校开除)就出来打工。可是弟弟也有心结,觉得家里人偏爱姐姐,对她供书教学,自己却只能出来做一些工资很低的工作(没知识,没技术)。他觉得是家里人对不起他,打工这么多年以来一分钱没有往家里寄,好不容易回一次家还要私底下偷偷问外婆要车费回去。
姐姐软磨硬泡,硬是逼着弟弟偶尔能给她寄一千块钱,然后帮他存起来。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一共也没有多少钱。于是乎,家里的一切开支,都是伸手问姐姐拿的,如果姐姐不给钱,家里就一分钱也没有,比起樊胜美,姐姐有一点还是很欣慰的,虽然重男轻女的观念还是有,但是爸妈是很爱她的。因为舅舅的打针吃药要花很多钱,舅妈也一天打两份工,常年日夜颠倒,作息不正常,跟姐姐两个人一起负担起家庭。
虽然姐姐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很多,但是在亲戚朋友的眼中,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你是女儿,你就要养你的父母,这一点我同意,但是在赡养父母这一方面,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一点——舅舅家可不止一个女儿,还有个儿子呢?凭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可以睡主卧?就凭这是我买的房子!如果爸妈不愿意睡主卧,那就应当是我来睡!如果仅仅凭是个儿子的身份你就可以不用付出,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我不同意。
因为不想面对家族里三姑六婆的议论,现在每当有这些活动,过节需要碰面的,姐姐就以各种理由不回家,就是不想听到这些糟心事。当然,弟弟其实心底里也明白,自己对家庭的付出没有姐姐这么多,于是乎在姐姐面前也不敢吭声,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都2019年了,不再是封建时期了,那些爱议论别人的三姑六婆,你们当初也是女孩子,你们怎么就心甘情愿地保有这些应该被摒弃掉的观念呢?这些观念,一早已经腐烂到地里了。
不应该因为是个女孩子,就不能睡主卧,这是一种陈旧观念的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