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对我的爱,都给他!

            阿稞,是她给自己起的笔名,原因很简单,她十五岁,去过一次西藏,第一次喝最醇的青稞酒,就留下了眼泪,没有来由的,不知是什麽感觉,但她觉得,她应该是懂这酒,这酒像她!

              她,是多么平凡的一个女生啊,父母从小离异,母亲带着她去过很多很远的地方,妈妈告诉她,只有看过很多的人,走过很多的地方,才算见过大世面,见过大世面,才不会被骗。母亲一直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是被她的爸爸给骗了,不是语言上的欺骗,也不是物质上的欺骗,阿稞说,妈妈告诉她,爸爸骗走的是妈妈的信仰,是灵魂对爱的信仰。

              阿稞觉得,自己和妈妈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妈妈对任何事情和人,都有怀疑,而阿稞,面对世间的任何事情和任何人,都用善念。在他人看来,妈妈也许是一个自私的人,不会对谁再用真心,可是只有阿稞知道,妈妈爱她,远胜过她爱妈妈,虽然阿稞,也无比爱她的妈妈。

              阿稞就这样简单的和妈妈相依为命的长大。八岁时候,妈妈开始一个人带着她生活,八岁以后,爸爸再没来看过她。阿稞小时候有一个习惯,每次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都会停下来,回头望一望远处,望一望路口,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熟悉的身影出现。虽然不曾看到过谁,但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阿稞终于长大,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很多人问她,你想不想回到童年?她只是微笑着说,我只想渡好脚下的每一步,走过的路,是为换取成长的付出,她懂,覆水难收,像感情,像时间,也像世间的万事万物。

              阿稞学习,工作,赚钱,养家,过上好的生活,无论哪一个时期,身边的人从来不知道她吃过怎样的苦,而她也不觉得有多苦。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朋友问她:“你的爸爸呢?怎麽从没听说过”阿稞,楞了很久,大概有两天,没有回复那个很好的朋友。两天以后,阿稞对那个朋友说:“你是一个我不想欺骗的朋友,但你的问题,也许是我永远都不想回答的问题。”然后转身离开,从此,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但阿稞,只有很少的像这样好的朋友。

              刘信说,阿稞看起来像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笑起来特别温暖,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相处起来很舒服,不会咄咄逼人,很容易接近,但就是有种疏离,让多数人,永远无法看到她的伤。

              阿稞微笑着认真着轻声细语的回答,我没有伤。

              阿稞为人热心,帮助能够帮助的所有人,身边的,不在身边的,有很多人称之为善良。无数的人对阿稞说,你不需要这麽善良,你会很累,你不需要做这样的人,你要对自己好一点。那天阿稞回家后,用黑色钢笔,在日记本上写下:我不是善良,我只是想用一世的善为,换我和我的家人,现世安稳,善缘,情缘都罢,拂去前尘,渡一世平安。没有泪,也没有伤感,阿稞看着纸上跃然的墨色字体,感慨自己,从未经历过情殇,怎会有一颗这样沧桑的心。

              阿稞的沧桑感,只要遇见刘信就会好。刘信是个油嘴滑舌的销售,阿稞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和这样说话没有分寸的人做朋友。但是阿稞每每看到刘信对自己笑,就觉得,那笑容,能融化世纪冰川。

              刘信是销售,可不是小白,而是有着十几年销售经验的商场老手,月薪上不封顶,能力很强,至少若是销售方面,阿稞永远是望尘莫及。

              刘信对阿稞很好,每个月发了奖金,第一个请阿稞吃饭,可阿稞几乎都是挑选很简单的地方,一顿饭几十块钱。刘信每次都说,你就不能大方点?赚的也不少了,怎麽还是畏手畏脚?阿稞笑笑说,我不是小气,只不过,我平生就是个简单的人,既你让我选我喜欢的地方,我很自然的选了真心喜欢的地方,不是因为便宜。若你让我依你,那你选你自己想去的地儿,我也会跟着你去!  阿稞天生有一种正气,说话做事,从来都很正,她说自己没有幽默的能力,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一个誓言。刘信听着,眼神中有种看不透的痴迷和不舍。

                阿稞也会回请刘信,这样的相处,也让他们成为朋友,阿稞也曾定义自己和刘信是怎样的朋友,酒肉朋友?这个词语,阿稞否定,没有那麽俗,真的没有,至少自己不是,阿稞也愿意相信,刘信也不是。蓝颜知己?阿稞不喜欢这个形容词,很暧昧,阿稞不喜欢这男女之间不清不楚的事情。挚友?也不是。那是怎样一个人?一个看得懂她的眼神的朋友,一个在自己身边,就让她觉得温暖的朋友,一个总是开玩笑,不认真,但却愿意真心帮助她的朋友,一个别人看来油嘴滑舌花心又年长的大叔,可却让阿稞深信,他也很善良的,这样的一个人。是阿稞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中,一个特殊的存在。

            阿稞没有去过北海,阿稞放假,刘信就请假,带她去北海,阿稞没有去过游乐园,刘信就带她去游乐园,阿稞没见过西班牙落日,也不敢去看,刘信带着相机,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到西班牙,拍了西班牙落日,送到阿稞身边,阿稞不明白,为什麽他要亲自去拍一张这样的照片,虽然阿稞觉得,那张照片拍的真的很好!刘信说,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觉得,你已经用心看过了你向往又不敢去看的世界!

              阿稞,从小到大,没流过几次眼泪,大都在笑,微笑或者大笑,但微笑居多。所以即使感动得心颤手抖,她也只能用一个微笑来表达。

              阿稞来不及搞不定的手稿,无意间被刘信知道,竟然用了很少的时间,就帮她搞定了。阿稞搞不定的领导,竟然也能因为是刘信曾经的同学而对阿稞有特殊照顾。阿稞并不想自己多特殊,可是当被一个人关心和特殊化照顾的时候,阿稞发现自己多年来不曾痛过的心,竟也贪恋这温暖。

                阿稞从来没有过男朋友,大家都知道,但刘信有没有女朋友有过多少女朋友,或者结没结婚,阿稞不知道。阿稞终于第一次,有些沉不住气的,想要靠近一个人。阿稞和刘信见面的机会多了,阿稞主动的次数更多,从两周一次的朋友聚会,变成一周一次的例行见面。阿稞还是阿稞,刘信还是刘信。就这样,他们度过了从认识到熟识的两年。

                可刘信就是保持着,这样的距离,阿稞不是一个会主动的人,但面对刘信,她已经放低了很多自己的底线,可能是她觉得刘信太温暖,而她心里有冰川,太需要温暖。可阿稞,还是在等刘信开口说一句,她想要听的开始的誓言,否则她不再敢向前。

                可阿稞越靠近,就离刘信越远。她想要温暖,可他不再温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信开始拒绝阿稞的邀请,无论是吃饭,还是其他,即使跟工作的事情有关,想要请教他,他都只是通过电话沟通,当然,阿稞,其实没有什么工作的事情找刘信,只不过是无话找话罢了。过了很久,几个月而已,可是阿稞觉得,好像过去了几年。她不明白,刘信为什麽忽然疏远,她想也许,刘信曾经对自己的好,只是对一个朋友的好而已,然而自己想的太多,刘信兴许是不好拒绝,所以委婉回避!阿稞心里刺痛了一下。但很快,她原谅了自己,毕竟自己太年轻,没有经过爱恋,所以才会误把友情的温暖,看成爱情萌芽,想要发展。

                阿稞,觉得自己应该找刘信谈谈,她心中光风霁月,坦诚相见,做不成恋人,也不必从此不见。阿稞,诚心诚意的约见了刘信。

                刘信来到他们总是去的一家餐厅,阿稞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一眼便看见。

阿稞还是阿稞,笑容平淡,但刘信看出了她眼中的辛酸。刘信瘦了一圈。两个人相对而坐,刘信先开口,还是嘻嘻哈哈的开玩笑。阿稞却很认真的道谢。很真诚。刘信觉得,他一生认识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一个阿稞真诚。阿稞感谢他对自己的好,所有所有的,听起来,却让他无比伤感。阿稞说,自己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除了家人,没有谁,让她有依靠的温暖,可是刘信却给了她这种温暖。阿稞说,她喜欢这样的温暖,也喜欢有这种温暖的刘信。但她不强求,阿稞很抱歉的说,因为这种感情,让刘信心里有负担了!她举起水杯,想要敬一杯道歉的酒。阿稞说,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最简单的那种,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

              刘信喝了杯酒,竟流下了眼泪。刘信说:“我叱咤情场这麽多年,从没想过自己会输给一个你!”刘信从西装兜里拿出一枚戒指,阿稞不明所以。刘信解释说,我结婚了,是在六年之前,我有一个儿子,已经五岁,我和她是父母之命,而我生性顽劣,并不会觉得结了婚对我的风花雪月有任何影响,于是即便和她没有感情,也顺着父母意愿结了婚。这些年,结婚从来挡不住我在外面莺莺燕燕,她也已经对我失望至极,我们两个,只差一张离婚证书,早已貌合神离。

直到遇见你,原本我只是想和以前一样,随便的和你相处,可是后来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喜欢上你,并且越陷越深,而我知道,你与他们不同,我对你的感情也不同。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我想站得远一点,不去伤害你,可若你真的能够接受我,我或许可以离婚。

                阿稞听了刘信的话,无声的抽泣,刘信不知阿稞为什麽这样难过,他看到她眼中的不是欣喜,不是怨恨,只有难过,无比的难过,这种眼神,让刘信心如刀绞。

                  你爱他麽?阿稞问,我是说你的五岁的孩子。刘信一愣,不知如何回答,他此时想起,自己好像从没做过一件父亲该做的事情,爱麽?不爱麽?他不知道。

阿稞问:“不爱麽?”刘信说:“不知道。”阿稞说,你不爱谁都没关系,但你该承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我们缘浅,到此为止吧!

刘信忍不住痛哭的说:“若我知道我后来的人生会遇见你,我也许不会做很多错的事情,如果能从来,我愿意等你,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也许我也能够从一而终,执一人之手,相伴白头。”

阿稞流着泪:“信,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觉得你不是个坏人,虽然油嘴滑舌。但我就是信你。你说我心里有伤,其实我心里是有伤,但不算什么,只是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离开我,跟很多人的伤痛比起来,这简直不值一提,但是你知道麽?我却还是一个多愁善感容易悲伤的人,这不是我选择,我接受了一切,我谁都不恨,甚至还要感谢好多人,可是我,还是会悲伤,会难过,莫名的,无法抹去的,也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悲伤!可是你有选择,你该好好的爱你的孩子,若你真的觉得,我是你认为重要的那个人,那就把对我的喜欢都给他吧,毕竟我已经长大,可以照顾自己,即使偶尔悲伤,但却依然可以出去晒晒阳光,可是他才五岁,他要有多少力量才能抚去内心的悲伤,他要有多久才能自己照顾自己,他需要你温柔的待他!”说了好多。

              阿稞,毅然的离开了!

              好久好久以后,阿稞又见到了刘信,他抱着一个小男孩,开心的在马路的对面桃树下走着,阿稞没有叫住他,因为那树上的桃花被风吹落,落在小男孩的头上和衣服上,这一幕的温暖,阿稞似乎等了二十年,她并没有想说什麽,只是哽咽着笑容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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