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喜欢的众多女性之一,于历史之中留下了不朽的篇章。一起为人所铭记的还有她一长串著名的情人名单,据说拜倒在她裙下的大师包括小仲马、李斯特、肖邦、福楼拜、雨果……在那个年代人们称他为风流荡妇,时至今日也没能摆脱这个标签,而因为她在文学史上的显著地位,她亦被冠以伟大女性的称号。
我爱故我在——乔治桑其人
一般一位男性在私生活方面比较放纵,有着多个情人,我们大多只会说他风流,特别是在历史上铸就卓越功勋的,其桃色轶事反而让人物生动鲜活起来,颇有些锦上添花的味道。而我们很难带着一种中立的态度去说一位女性风流,人们更多的使用“放荡”这个标签。一位被冠以放荡之称的女性,就很难和伟大联系在一起。
乔治桑比较例外。
说起乔治桑有许多人不见得知道是谁,为了保证这句话的严谨性我曾经拿这个名字问过许多人,除去中文系的盆友和坚实桑粉,95%的小伙伴明确表达不认识。但提起福楼拜、雨果、屠格涅夫、小仲马相信无人不知,就算没拜读过这些文豪的大作,当年在教科书和考试卷上也是受够了他们的荼毒。
而这些大师,都悉数罗列于乔治桑的情人名单中,这还只是她众多情人的冰山一角。
乔治桑这一辈子都没摆脱过“放荡”这类标签,200年后的今天仍然有人称她为风流荡妇。在当时道德伦理和社会环境下,她确实够得“放荡”一说,这位女性一生情人众多,除却之前提到的几位大师,据说她的后宫名单里还包括李斯特、梅里美等重量级人物,甚至拿破仑的弟弟热‧波拿巴也列居其中。
而在那个连离婚都还未出现在社会词典中,对女性要求还是忠贞和内敛的时代,作为一位已婚妇女,有无数的婚外情、同丈夫分居、甚至后来离婚争夺孩子监护权,都显得无比离经叛道。
当时有人批判乔治桑不应该同时拥有四个情人,她便犀利的反击:“婚姻迟早会被废除,一种更人道的关系将代替婚姻关系来繁衍后替代。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既可生儿育女,又不互相束缚对方的自由。”
这是一个犀利而激烈的女人,而且她充满热情。
她的人生体验了无数不同的爱情,寻求自由和自我。当然,她的祖母,历史上有名的杜邦夫人,亦然是一位思想非常前卫的女性。乔治桑的父亲是继子,但她却由祖母抚养长大。这位有名的杜邦夫人在她的时代思想十分前卫,孟德斯鸠、狄德罗、伏尔泰等当时名气最大的文人都是她沙龙里的座上宾,尤其是卢梭,和她关系匪浅。以至于后来有人认为杜邦夫人的沙龙启蒙了一代人,甚至对法国的启蒙运动都有推动作用。
乔治桑受到杜邦夫人影响最大的应该是在思想的独立与解放上,而她的父亲与卢梭是好友,她亦受到卢梭的影响。后来她到巴黎以后开始介入公共领域,关注公共事务,创作了大量社会问题小说,她成就最高的小说诗歌文学作品《康素爱萝》和《安吉堡的磨工》就创作于这一时期。那一时期她的客厅沙龙里也出现了福楼拜、雨果、司汤达、巴尔扎克等大文豪。
这位伟大的女性被人谈及最多的两位情人,还是缪塞和肖邦。
“你想什么时候和我睡觉。”“今夜。”——乔治桑和缪塞
乔治桑与缪塞相遇于1833年巴黎黎塞留街104号出版人索瓦‧布洛兹组织了一场晚宴中。那时缪塞23岁,仪容英俊,乔治桑也不过29岁。一个多月后,缪塞就搬进了乔治桑位于马拉给的住所。
当时乔治桑还未离婚。
据说缪塞敏感多情,原本就是浪漫主义诗人当中,年轻一代里最为妙趣横生的一位,同乔治桑可谓是相得益彰。当时的乔治桑饮烈酒、抽雪茄、爱骑马、穿男装,几乎是做完了那个时代女性被禁止的所有事情。二人初见便相互吸引。
乔治桑钟爱书信,认为这是精神上的愉悦与沟通。据说她曾写过长达18页体量的长信给丈夫,却被认为”天天一个屋檐下,有什么想法不可以当面说。“于是乔治桑觉得其”粗俗不堪,毫无文艺心肠。”
但在缪塞那里她却不会再有这种精神的匮乏和苦闷。二人书信频繁,其中最为有名的一段轶事便是以下这段对答——
Quand je mets a vos pieds un éternel hommage,
Voulez-vous qu'un instant je change de visage ?
Vous avez capturé les sentiments d'un cœur
Que pour vous adorer forma le créateur.
Je vous chéris, amour, et ma plume en délire
Couche sur le papier ce que je n'ose dire.
Avec soin de mes vers lisez les premiers mots,
Vous saurez quel remède apporter à mes maux.
这是缪塞最早期写给乔治桑的情诗,大意是:我仰慕在您的脚下,我如此爱您,甚至连我的笔也欣喜若狂。
然而诗人的笔下总是妙趣横生,诗歌的最后两句的中文译文是:请您仔细读每行诗的第一个字,您就明白带什么解药来医治我的苦痛。
于是乎,这便成了一首藏头诗,每行诗的第一个字组在一起是Quand voulez-vous que je couche avec vous? (您想什么时候和我睡觉)。
面对如此直白的挑逗,乔治桑很快给予了回复:
Cette insigne faveur que votre cœur réclame
Nuit à ma renommée et répugne à mon âme.
表面的乔治桑很恼火,此句的翻译为:您的心对我表达的深深爱慕。损害了我的名誉令我厌恶。然而两行诗首字组在一起是cette nuit,翻译成汉语便是“今夜”。
当时的具体情况如何已不可考,这究竟是一则趣闻还是事实都由后人评说,然而这样充满趣味的文字交锋确实是这两位大师的笔下风格。那么恋人之间,会有你强我若的博弈么?或许人类从开始谈论爱情的诞生之初,强弱之争就从未停止过。
乔治桑一生为自己的情人写了无数情书,后来它们被用来分析她的每一段恋情。这让我想到自己喜欢的一位米国歌手,据说每交一位男友,便会为他写一首新歌,新歌也每每畅销,每每获奖,今天看到她和抖森在一起的报道,两人坐在海边很是幸福。
同年12月,乔治桑同缪塞去意大利观光,这场本该是蜜月一般的旅行,却因为旅行放大了彼此的缺点,于是意大利之行制造了二人之间无法修复的裂痕。
裂痕源自两人在意大利都曾病倒,桑粉的理论是当乔治桑病倒时,缪塞非常冷淡,完全不若一个恋人。而缪塞党却认为,乔治桑在缪塞生病时有过一段类似劈腿的恋情,这让缪塞十分伤心,也失去了道德上的优势。
不管怎样,二人两年之后分手,缪塞于1836年发表一篇长篇小说《一个世纪的忏悔》,在其中追悔未曾珍惜爱人。据说乔治桑读到一半泪雨滂沱、泣不成声,却依旧坚定地说:“我原谅缪塞的过去,却也永远不会和缪塞见面。”
“肖邦是上帝有意为我降生的。”——乔治桑和肖邦
认识缪塞前,乔治桑便有若干情人,认识缪塞后,情人更多,肖邦便是其中之一。二人感情纠结十年之久,而这十年,也是肖邦创作的高峰期。
1836年的春天,乔治桑同丈夫离婚,获得一双儿女的监护权,她称自己“终于永远平静而自由了”。这一年在瑞士,乔治桑遇到了肖邦。与肖邦的恋情,是乔治桑一生中最饱受谴责的浪漫故事。世人谴责她祸害了这样一个天才,然而天才的勇气在于他们甘愿被摧毁,乔治桑面对爱情一直真诚而大胆。
关于乔治桑的传言以及她的离经叛道一开始让肖邦非常不喜欢,传说肖邦曾对李斯特说过”这个乔治桑多么讨厌,她真是个女人?我怀疑。“况且当时肖邦已经有了深爱的情人。
然而她毕竟是乔治桑,乔治桑的主动出击既充满势不可挡的热情,又具有理智的策略性。她的追求攻势中最著名的事件,是她给肖邦密友格尔马瓦伯爵写的一封长达32页的求救信。
信的内容既对肖邦充满了母性的关怀。她在信中写道:“我想知道的是,考虑到他自己的平静、幸福以及现在时分孱弱的身体——据我看,是太孱弱了,以至于经受不住太大的忧伤——应该在我们两人中忘记或抛弃哪一个。“”我们是一对可怜的鸟儿——尽管我们有翅膀,但我们的巢却筑在地上,当天使的歌声召唤我们上天时,我们亲人的呼唤又把我们拽回地面。”
在这场情人争夺战中,乔治桑发挥了她的聪颖与温情,她采取的迂回策略,向肖邦的好友写信实施曲线救国,而马尔瓦回信后让乔治桑充满信心,她很快奔赴巴黎,成功将肖邦拥入怀中。而后两人开始长达九年多的同居生活。
乔治桑和肖邦最著名的同居地点,应该是如今已经是旅游胜地的马略卡岛,二人在瓦尔德摩撒隐修院住了很久,据说哪里事业开阔,能看到地中海特有的彩霞和蓝雾。肖邦在这里写出了著名的《水滴》而乔治桑则写下了《在马略卡的一个冬天》。
十年后,二人分手。在分手的两年后,肖邦于1849年在巴黎过世。乔治桑派人探望时,被肖邦最后一个情人珍妮拦在门外。
“伟大的女性“
很多时候我在想,基于这么一长串响当当的情人名单和饱受争议或谴责的爱情故事,若放在其他任何一位她同时代女性身上,绝对是风流艳史盖过本人成就。比如民国时代有名的才女林徽因,时至今日大家津津乐道的是还是她和徐志摩的感情史以及金岳霖为了她终身不娶的故事,反倒没几个人在意她其实是一个古建筑学家。毕竟就算是在现代文明,大家对女性的关注点依然是往往更在乎桃色而非成就。
然乔治桑又有些不一样,除了所为的”风流荡妇“称号,历史赋予她的更多是”伟大的女性“。仿佛任何事件都无法掩盖她文学成就的光芒,以至于她的艳情史也成了这一位伟大女作家生命里的锦上添花。
嗯,这个说法又或许不对,在2004年纪念其诞辰200周年的各类活动中,乔治桑被统一称为“作家”而非“女作家”。 雨果曾经给予这位女性极其高度的评价:在我们这个时代具有独一无二地位,其他的为人都是男子,唯独她是伟大的女性。
这个女人,在10世纪的巴黎文艺江湖里,同古典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自然主义、印象主义的各路大侠切磋往来,广交天下豪杰。在100年的以后,凭借其卓越的社会及文学贡献,闪耀于历史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