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读安徒生的童话《豌豆公主》,留下深刻印象。一颗小豌豆在20床垫子和20床鸭绒被之下还会被硌着,这非比寻常的“娇贵”让我无比仰慕。这篇童话的讽刺意味,我在年少时是读不出来的,我羡慕这位“公主”找到了“白马王子”,这才是我少女梦的核心。然而,这样的“豌豆公主”在现实中又会怎么呢?
那天,我们几位同事一起去逛大象咖啡馆,又去做了泰式按摩,正在休息喝茶时,大鹏接到老板电话,让他去买电熨斗和电熨板。老板是上海人,平时生活比较讲究,我们也没多想,立马开车下山,去了商场,选了最好的,买下了。
一行人抱着电熨斗、拿着熨衣板,回到小区。还没进家门,听到一位路过的女士说:“是楼总给我买的吧?”我们回头,是一位陌生的漂亮女士,她有高挑匀称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一双大眼睛,妩媚而有神,她看上去大约四十出头的样子。冬子提着沉重的熨衣板,听闻此言,重重地放在门外,不往里拿了。
楼总笑眯眯地下楼,电熨斗、熨衣板果然是为那位漂亮女士买的。他殷勤地自己提着,亲自送到女士住处,弄着我们几位员工感觉不爽。他送完回来,又说对方还缺电吹风,大鹏只好把他屋的吹风机给女士送去,还送去了晾衣架。
晚餐,楼总邀请漂亮女人来家里吃饭,将她介绍给大家。她姓徐,是浙江昆剧团的一姐,国家一级演员。她在大理有房,每年都会去住几个月,是野哥的朋友,这次来清迈玩儿。野哥前一天去机场接了她,第二天就得带团去美斯乐参访,故委托楼总照顾。楼总祖籍是浙江诸暨,与这位杭州的徐老师也算是老乡。
大鹏做了一桌的菜,有他拿手的梅干菜扣肉、油焖大虾、红烧鸡爪,有自己包的三鲜饺子,又从酒柜取出茅台酒,还有啤酒。徐老师坐在楼总旁边,倒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她说自己是个吃货。看她那个样子,她似乎很享受大家对她的照顾,尤其是楼总。
第二天中午,楼总还请徐老师过来吃饭,可他一连去了三次都吃了闭门羹。直到12点,徐老师姗姗来迟。她没有愧色,大大方方地说,她每天都是中午起床的,不吃早饭,每晚得睡够十个小时,才有精神。我听了暗笑,楼总已开始进入“老年人”行列,早睡早起,早上五六点起,晚上八九点睡,这样的节拍,合不上呀。
野哥带团回来了,团员们一起参加了在小区举办的电影节。电影节后,楼总和同事们都回去了,只留我一个人留守驿站。临走前,冬子悄悄对我说:“徐老师有‘公主病’,你别惯着她。”
我其实也没机会“惯着她”。每周她会与我联系几次,请我们这儿的保洁阿姨去她住处打扫,她住的房子是一位大理朋友的空房子。其余时间,她天天往城里跑,与朋友聚会,吃饭、喝咖啡、玩儿;还有:做美容、美甲、美发。
她来找过我几次,借个刀,砍椰子;借个扫帚、簸箕;也有送来她在城里买的特色点心。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数次来找我帮她贴膏药。
她告诉我,她的皮肤很娇嫩,稍微碰一下,就会有乌青。她每次出门,行李箱里放得最多的是膏药贴。她买的是一种日本的膏药贴,很柔软。她让我帮她贴的部位是后颈下方。
“那你是‘豌豆公主’呀,你应该嫁给‘王子’”。我笑着说。
“我没结过婚。”她坦然地说。我很吃惊。不便问她的年龄,但从公开资料能查到,她是什么时候进了昆剧团,她曾说17岁入行,那么,她已年近花甲。她现在只在有演出任务时回杭州,其他时间可以自由安排,周游各地及境外游。
“年轻时追求我的人挺多的,业务好,人又长得漂亮,除了有人说我有‘公主病’。这也不能怪我,是我爸妈从小宠出来的。我有两个哥哥,我爸40岁才有了我,我想要天上的星星,我爸也会摘下来送给我。”谈到没有结婚的原因,她说是因为受师姐的影响,看到师姐的婚后生活,一地鸡毛,她退缩了。
原来,现实生活中的“豌豆公主”是没有“白马王子”的,在社交场合有再多的男人献殷勤,回到家,还是缺一双贴膏药的手。敏感脆弱的皮肤,固然也算是一种贵族品质,然而,“豌豆公主”只适合生活在童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