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六回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刘姥姥第一次去荣国府,确是因为女婿狗儿家中拮据。故硬着头皮去贾府碰运气,看能否讨些银子以解过冬之急。
以前狗儿家长辈跟王家还有走动时,刘姥姥也曾见过未出阁时的王夫人。觉得王夫人响快、会待人、不拿大,对王夫人很有好感。如今听说王夫人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方决定去贾府走一遭。
刘姥姥此行是奔王夫人去的,不想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问明姥姥来意后就说:现如今太太不大管事,都是琏二奶奶管家。今儿宁可不会太太,也要见二奶奶一面,才不枉来这一遭。于是,周瑞家的径直带刘姥姥去了凤姐的住处。
要说凤姐理家处事是有些本事,但要论起体恤鳏寡孤独她是没这心思的,她压根就不是有同情心的人。
按说周瑞家的先一步告知了凤姐刘姥姥的来意,以及与王家的关系。凤姐该是没时间与刘姥姥客套,给了银子打发了就是。但是凤姐迟迟没有这么做。
一见面先是寒暄了一会儿,见刘姥姥实在是不会说话,她面上笑着,话却不甚好听。没说几句就问周瑞家的:回了太太没有。周瑞家的回道:如今等奶奶的示下。周瑞家的一个下人只觉得这事不难处理,然而凤姐却没有擅做主张。
银子是有,也是要给的,但给多少却是个问题。给少了怕事后王夫人说给少了寒碜;给多了又怕王夫人说没这个必要。虽然王夫人是自己的亲姑姑,但凤姐却是个要强的人,做事滴水不漏,不能让人说个不字。更不能让“顶头上司”有任何的不满意。
于是让周瑞家的去问王夫人的指示,说:你去瞧瞧,要是有人有事就罢,得闲儿呢就回,看怎么说。周瑞家的答应着去了。
不时回来,向凤姐道:太太说了今日不得闲二奶奶陪着便是一样……凤姐见周瑞家的当着刘姥姥的面不好把王夫人的指示说明,随即问姥姥吃了早饭没有,遂打发人上了一桌饭菜招呼刘姥姥和板儿吃。自己则叫周瑞家的去了另一间房里,问道:才回了太太,说了些什么?周瑞家的道:太太说,他们家原不是一家子,不过因出一姓,当年又与太老爷在一处做官,偶然连了宗的。这几年也不大走动。当时他们来一遭,却也没空了他们。今儿既来瞧瞧我们,是她的好意,也不可简慢了她。便是有什么说的,叫奶奶裁度着就是。
凤姐自是明白了王夫人的意思:自己酌情处理。收到王夫人的指示,凤姐心中大概有数。也不再与刘姥姥客套寒暄,只说了些大有大的难处,却也不能让亲戚空手回去的话。只命平儿拿了二十两银子,再拿一吊钱来,都送到刘姥姥的跟前。
凤姐说道:这是二十两银子,暂且给孩子做件冬衣罢。这吊钱雇车坐,改日无事,只管来逛逛,方是亲戚们的意思。天也晚了,也不虚留你们了,到家里问好的问好儿罢。一面说,一面就站了起来。刘姥姥只管千恩万谢。
二十两银子对于凤姐来说可能就是一件冬衣,对于贾府更是不值一提。然而对刘姥姥一家来说可能就是一年的收成,精明的凤姐自是算计的清楚。
自己没花太多的银子就打发了一个旧识,对方还感激不尽,这样处理的方式王夫人当会相当满意了吧。凤姐的精明之处就在于,有能力的同时永远不忘遵从领导的意图,有了领导的认可和支持,做起事来定是左右逢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