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到城市的一根藤

这是个迁徙的季节,当落日的余晖将要散尽的时候,我开始踏上去京的回程。登上返京列车的那一刻,看着一列奔袭的群雁,和我这只北去的孤鸿,我心潮澎湃。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今年的春节长假,我没有做提前的规划,临近年根才停下了忙碌的脚步,买了票匆匆的回去了。

我的家在鲁东南地区的一个近海的山城小镇,虽说是近海,却没有湿润的空气,没有茂林修竹,也没有鸟语花香的江南秀色。这里只有一片贫瘠但充满希望的土地,和一群勤劳朴实的人们。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辛勤的耕耘,在生产力发达的今天,在被遗忘的角落里,吃力的拽着科学的尾巴,慢慢的延续着农耕文明时代的进程。

在大城市里生活久了,也就见惯了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而每次时隔一两年回到家乡,看到的依然是儿时那窄窄的乡路、斑驳的石墙和望不到边的灰色的梯田。而变化的是路边的树一年年长高了,斑驳的石墙慢慢的风化了,灰色的梯田逐渐的贫瘠了。父母也逐渐的老了,脸上布满了皱纹,手上也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而不变的则是他们那朴实的心和慈爱的脸。

在我们的印象里,农村生活往往是那种 “日出而耕,日落而息” 的方式,简单而悠闲。实际上,当晨雾开始升腾的时候,便有人开始挑水浇园;当漫漫晨雾化为深秋的露水,晨光破晓东方既白的时候,三五成群的牛羊便沿着山间小道蜿蜒开去,村子里的炊烟也袅袅的弥漫起来;当西斜的秋阳洒在半山岗的玉米地里,成熟的玉米像列队的士兵,微风吹过,沙沙作响,争先恐后的向人们献上丰收的战利品。

当月明星稀万籁俱寂的时候,依然能看到晚归的人或背着一捆柴禾或拎着几只冬瓜姗姗而归。披星戴月、餐风饮露才是他们的真是生活。

当我很小的时候总是疑惑大山的另一头是什么,有人说山的那边是草原,无限的辽阔的草原;有人说山的那边是大海,有着比草原还辽阔的空间;有人说是人人向往的大都市,有着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一切美好的东西。所以一直梦想有一天能走出去,到山的另一头看看。

当长大后,自己也有机会走出大山了,这才发现山的那边依然是山 ,或者是钢筋混凝土堆砌的不可逾越的文明的大山。一批一批怀揣着梦想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年轻人,涌向灯红酒绿的大都市。

对上个世纪末的“漂一代”总是充满羡慕与嫉妒,他们往往拿上一件冬衣,兜里揣把牙刷,就踏上了闯荡北上广的列车,走的大义凛然。80后的“一线漂”们,背起书包,拎起皮箱,带着忐忑的兴奋奔向一线城市,揣着一腔热血投奔梦想中的黄金天堂,走的义无反顾。

如今的“漂一代”,经过几十年的拼闯,已经在城市里生根发芽。“一线漂”却依然在挣扎,每天为各个城市书写着平凡的故事。继续寻找着故事里根本没有的梦想。当年离家的年轻人,已经而立之年,逐渐的被锉去了脾气磨去了棱角,随波逐流的被湮没在现代文明日新月异的变化里。

冬天就要过去了,春天已悄然来临。在这是个迁徙的季节里,在拥挤的人流中,自己就如同一片叶子在随波逐流,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终点。其实,就像一株蔓延到城市里的藤蔓,不管伸展到哪里,都忘不了所生所养的那片热土;不管如何渲染,也褪不去骨子里亲切的乡土气息;不管被赐予了什么样的光环,也都改变不了心中最原始的那份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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