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孤单

(一)我在你的夏天说了声再见,

           你从我的身旁淡出了麦田,

           跑向旋转木马河边。

“嘿”,是男孩女孩见面的第一句话,“走啦,拜”,是他们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那时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有整整一年。可是年少的他们哪里懂得什么珍惜?以为说了再见就真的能再见。他们都这样以为……

男孩女孩是小学同学,毕业那年夏天相互道了离别。因家人要求,女孩初中要回老家读书,她也是在开学前才知道这件事。这对女孩来说无疑是残忍的,因为她要离开这个她出生、成长的地方,离开这个有她所有熟悉小伙伴的地方,去到一个她所陌生的、完全不熟悉的、被冠之为“老家”的地方。那时候的女孩不知道,原来可以不用那么早离开,可以高中再回去读的。因为要离开前才知道要离开,她似乎没有什么时间去告别,就这样走了……

彼时不如此时,电话座机手机等通讯工具不是人人都可以拥有的,于是男孩女孩就这样失去了联系。

初一的第一个寒假,女孩回去看望,试着召集原先的小伙伴出来玩,可是大部分同学都回了自己的老家没有再回来。想来也真是巧,那一群童年的伙伴,也许真的是缘分使然,每个人都是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去到那个共同的地方读书,然后初中又不约而同地离开那里回到家乡。她也试着去找了男孩,可是每次去总是阴差阳错地错开,无功而返。到下一个假期,已是炎热的夏季。

七八月的蝉鸣很是闹人,酷暑也让人不愿出门。那天傍晚很是凑巧,女孩在路上随意晃荡着,突然就碰见了男孩。夕阳徐徐落下,余晖照在男孩身上。他骑着自行车经过,看见女孩很是惊讶,倏地按了刹车停在女孩身边。停的太远了,男孩又推着车缓缓朝着女孩走来,面带笑容。这一切都太过恰好,巧得让人难以形容。很久以后女孩才知道,上天怕是早就知道了结局,所以不忍让他们见不着彼此,才有了这样的巧合。他们彼此打了招呼,随意询问了下这一年来的近况,俗称寒暄。几句话的时间过去,他们就说了再见。女孩开心地朝前走,嘴里哼着小调,而男孩帅气地骑着自行车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渐行渐远,直至……

很多很多年以后,女孩每次回忆起这次见面,记忆都显得不那么真切,因为似乎每一次描述都会有些微的差别。这不怪她,真的。那次见面太过短暂,变故又来的太过突然,一切都猝不及防,以致女孩每次想起,都会有种“是不是根本没发生过这场相见”的错觉。

瞧!多悲哀!

那个夏天的最后一次相见,互道珍重,然后分开,迎接新一轮的朝阳。男孩女孩都太稚嫩,十二三岁的年纪,让他们没有那么多岁月去经历:每一次告别,都要用力一点,因为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相见。


(二)我走在这里的大雨倾盆前,

           你离开却没有跟我再道别,

           不去记惦你走那天。

接到消息的那天,女孩正和她的小伙伴们在校门口的小店那儿吃垃圾食品。

一个暑假过去,再见的时候大家都有点想念彼此。女孩子们见了面免不了叽叽喳喳,吃吃零食逛逛街。女孩也是这样。上了一天的课,出来吃点什么,何况那天有雨,麻辣烫更暖胃。女孩突然想到给爸爸打个电话,于是用小店的公用电话拨了出去。和爸爸闲聊了几句天气,一些生活,就打算挂了。那个年纪,和父母讲电话,应该都是这个套路吧!这个时候女孩的爸爸无意中提起,她以前的一个玩的挺好的同学,听说没了。女孩那会儿心思光在零食上,没注意听,又让爸爸说了一遍,再然后,愣住。当女孩的爸爸用最简单的语言尽力描述那个同学的时候,女孩几乎没有思考的就觉得爸爸在说的人一定是他。只是当她还在好奇爸爸怎么会突然说起他的时候,后面的话就让她顿时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已然是一个初二的学生,不会不知道“没了”是什么意思。电话那头,女孩的爸爸似乎也感受到了些什么,知道那是女孩的好友,一定很难过,于是也就安慰了几句。女孩只是木然地应着,之后便挂了电话,走到一旁。

雨霎时大了,让人措手不及。

没有想象中那种很非主流地一个人在雨中奔跑的情节,什么都没有。只是女孩撑着伞独自走在雨中,背影看上去,竟显得那么孤单…

生活一如既往的平常,再没什么波澜。那天的女孩是怎样的心情,我始终找不到很好的语言去描述。就这样吧。

在后来跟几个相熟的朋友的聊天中,慢慢慢慢了解了许多:

九月的开学季,天气还是那么的炎热。人们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寻找清凉的去处,男孩亦然。拉着几个朋友决定去水库游泳,朋友也欣然答应一同前往。不去管水库能不能游泳,不去管水流如何,女孩只知道,后来出事了。起先已经有过一回,同学掉了进去,是男孩把他们救了回来。后来他们不长记性,又进了去。这回,朋友们还是出来了,而男孩,再也没有出来过。

从前的同学老师知道这事的,无不惋惜遗憾,但也在责怪男孩为何总是这样任性。只有女孩,不去议论这样的事情。她明白,她一直都知道他的。男孩是这样一个爽快倔强的人,又是这样一个有担当的人。

女孩想,她是懂他的。她只是难过,此后再无这样一个人了。

六年级毕业以后的日子到如今初二,一年多的时间里,女孩并没有常常想起男孩,看起来似乎感情并不那么深。女孩有时也会想,也许自己并不那么想念他。可是直到这个时候,女孩才明白,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男孩走了,女孩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少了一块。才明白原来不是时时刻刻想着一个人才是真的思念,有时候,看着平静无波澜的生活,其实那人早已在心灵最深处被安放,不是可以随意被提起的。

大雨倾盆的时候,女孩收到这消息,雨便再无停歇的一日。男孩走了,在这个花季的年龄,没有一句道别,独自离开。后来女孩虽然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却总是下意识地告诉自己,不准在脑海里自我还原那天的场景。不去记惦,他走的那一天,这样也许,会好一点。


(三)那些、星星点点,

           那就要、随他走远。


(壹)某一天放学,男孩对女孩说,去溜冰吧。那段时间突然流行起了这运动,男孩当然是追赶潮流啦。女孩不会,于是拒绝,男孩尽力邀请,最后还是和他一起去了。毕竟在男孩的影响下,女孩早就养成了男孩子的性格,爱玩这些刺激的东西。在旱冰场上,男孩肆意玩耍,女孩特别羡慕。之后男孩一点点耐心教女孩,女孩又总是摔倒。最后女孩当然没有能够学会,只是直到如今,她也没有再去学这项运动。或许她心里觉得,没有他,自己不可能学好吧。尽管有了他还是没学会。

(贰)童年的游戏特别丰富。女孩异性缘特别好,性格也像汉子一样。那些跳绳的游戏,女孩不愿意玩,倒总是和男孩以及一帮男同学在操场上丢沙包、在地上玩功能牌,玩弹珠,在跑道上玩捉人游戏:放学回到家,大家不约而同尽早做完作业,约在女孩家门前的院子里,玩斗鸡,玩扑克牌,玩枪战……如今女孩每每想起那些愉快的童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为现今以及以后的小朋友们感到难过。电子设备盛行,孩子们怕是不会再玩这些天然的游戏了吧,那会损失很多乐趣吧,女孩总是这样想。

(叁)某一年春游,学校组织野炊。那时孩子们已经是高年级的学生了,但毕竟还是孩子,野炊这样的事,还是有点难度的,不过老师要大家多人一组分工合作,倒也还好。那些常常玩在一块的人自然而然成为一组,男孩女孩都在。到了目的地就要着手煮中饭。很多个小组都是带了一些熟食泡面,我们小组也是这样。可是当男孩把他捣腾了半天终于做好的“竹筒饭”拿出来的时候,说全场瞩目一点也不为过。香气扑鼻引得好多人围观并且纷纷赞叹。女孩永远记得,那天男孩穿的是一件橙色的衣服,戴着一个帽子,人群中特别亮眼。

(肆)女孩家庭是有问题的,自有记忆以来,父母就在不断的争吵。她把这些事放在心里,却独独说给了男孩听。男孩也没让她失望。每当女孩在家里又不舒心的时候,男孩总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耐心开导她。女孩后来会想,她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成长,却没有长成一个愤青,而是依然这样乐观,男孩必定是有很大功劳的。

(伍)毕业晚会上,桌子被围成一个圈,观众在桌旁坐着,磕着瓜子吃着西瓜,表演者在中间,尽力绽放光彩。男孩必然是最闪亮的一个。女孩其实很好奇,男孩好像什么都会,唱歌跳舞也都是那么厉害。女孩如今也是一个爱唱歌爱跳舞的人,男孩的影响怕是少不了吧。

女孩是个性格开朗热情,热爱唱歌跳舞,心思又不乏细腻的人,

男孩就是这样的人!!!

很多很多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故事,星星点点,散落在她的记忆里,散落在满天的繁星里,如今它们只能随风飘散。风吹来便想起,风未来便各自生活。女孩把这样的日子叫做——等风来。


(四)谁都会孤单,就像地球自转,

            我也想过,要习惯一个人的晚餐:

            谁都会孤单,别觉得难堪,

            不算太难,就随时间,

            任它飘散……


男孩的故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

而女孩一个人独自、慢慢成长……

在初高中面对交友的困难的时候、

在高考前艰难备考的时候、

在人人都有目标而自己一片茫然的时候、

在异地读大学而以往的朋友少了联系的时候、

在陌生的地方找不到熟悉感的时候、

女孩总会想起他~~~

“如果他在就好了,他一定不会让我这样难受。”这是女孩在孤单的时候常常会想起的一句话。

小时候看书,书里说,离开的人会化成天上的星星,好人星亮,坏人星暗。所以女孩很爱在夜晚仰望星空,寻找最亮的那一颗,她相信那一定就是男孩,因为在人看来,没有人比他对她更好了。

时间过去这么多年,女孩渐渐学会不在想他的时候掉眼泪,因为在毕业留言上男孩的祝福,就是希望女孩天天开心。很多人都会这么写,但她相信这是他真心的想法。所以她要开心,按着他所希望的。这样,他也会开心。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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