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过雪吗?
我吃过,小的时候每年寒冬腊月都有雪,大人爱说“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古语也曰过“瑞雪兆丰年” 。
对于住在太行山上,没有蜿蜒曲折河流可看的北方人来说,下雪是一年到头最有趣的事情,眼看着雪飘飘洒洒,模糊了伊人桃花面,在地上从轻纱变白毯,年少的我们也有了白发和胡子。雪很调皮,没有雨珠那么讨厌,淋了雨可能会感冒,冒了雪却不会。
我们叫喊着奔跑,即便趔趄摔倒也可以开怀大笑,眼见着小脸冻的通红再被北风吹皲了,也会笑小伙伴快可以堆起雪人的长睫毛。
当雪有一手那么厚的时候,空气里面的灰尘也被清洗的差不多,雪也更洁白了,捧一个在手心,看着六个棱的雪花慢慢融化,或者捧一手雪,用舌头舔到嘴里,嗯,像吃棉糖的感觉,但它不甜,是甘咧,口渴了便做个雪窝窝团,一口一口狠狠的咬下去,其实像剥了皮的雪梨。
雪馒头捂在手里,会越来越黑,不是变脏了,而是要融化,变成水,一滴滴从指缝流下,原来雪是从天儿降寻找大地母亲的天使。
没有雪橇和雪犁,我们有充满智慧的脑子,我家门前是一个大陡坡,陡都锐角60-70度,车开上去可以要费九牛二虎之力,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不利用就是暴殄天物,我们从家里偷出来盖粮仓的盖子,盖子是用高粱干燥的杆儿用排线编插而成的,防潮,轻便,圆圆的,正好容纳一个小小的屁股。
我们坐在上边,打算从坡顶到坡底滑尽这银装素裹的锦绣河山,只可惜愿望太美好,滑倒一半就已经摔的四仰八叉,到坡底用的是连滚带爬的故用伎俩。
太行山上在东水西调之前是没有自来水的,全靠天吃饭,每家都有一口大井,丰年好大雪的时候我们要把所有的容器塞满干净的雪,包括水缸,水桶还有井,这是个大工程,而且是玩的最乐此不彼的事情,妈妈用雪化的水给我们煮饭,特别香甜。
如果太阳突然出来露个脸,雪就会开始融化,但没来得及流成河太阳就又躲起来了,零下十几度,滴水成冰,我们便有了天然的滑冰场,个个穿的跟粽子一样,哧溜哧溜在冰道上穿梭往来,冻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也无所畏惧。
玩雪也可以比拼才艺,看看谁的雪球滚的最大,高过自己的头;看谁滚的最圆,像个玻璃弹珠;看谁滚的最白,像变身的白雪公主。
你们看过躺在树枝上的雪吗?轻盈的懒散着薄薄一层,风轻轻一吹便跃下枝头,随风舞到别的地方去。
其实,我也讨厌雪,下雪不冷化雪冷,要上学的孩子最讨厌妈妈逼自己离开暖暖的被窝,驽着嘴说“下雪可真冷” 。
腊雪是极阴之物,纯阴不阳,它有寒凉之性,所以用腊雪水来浸食物不会长虫,也不会变味。腊雪气味甘、冷;甘冷就可以清热解毒,且雪色白入肺,善解毒火邪热,雪化为水,水入肾,土入脾,入肾就可益肾养阴,由此可见,腊雪真是做药引子的良药啊。
是时候让我妈把家里的老井修补修补,囤一井腊雪化的水,等能升值的那天,也许有一天会流行这句话:
老板,来一瓶18年的雪水,价钱您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