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哭了一场,就刚刚,大概10分钟前。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哭过了,上一次应该是2020年2月被分手以后。但这两者不一样,我明白。总的来说,朝向一场宣判结束的哭泣,是一种向后张望的仪式。
可是今天哭的是恐惧。
说实话,整个2020,太反常了。反常到就算你每天默念二十遍人生无常,都没有它给你变脸变得快。
我表现的也很反常。至少来说,下半年非常反常。
我和所有人说,我变了一个人。最开始我去确认这一消息的是我导师,他肯定了我的说法,因为不同于研一的“断交”状态,我开始常常主动和他联络。我告诉他,疫情让我抑郁了很久,但是现在我好了,我猜这是“触底反弹”。
然后是舍友们,然后是我的朋友们,然后我还认识了越来越多的人。我自己都相信了,我觉得我变得开朗、外向、勇敢、善良。连我的MBTI人格测试结果都大改了,我从INFJ变成了ENFP。我一度以为,我熬过了这场考验,或者是这场人类灾难并没有给予我负面影响。我甚至前几天还发了一条推送说我爱2020。
但是今天我突然明白了,我不爱2020,我憎恶疫情,我无法承担再来一遍的可能性。
--
事情就发生在和小陈聊天的时候,我们谈论到了回家的日期。
有一个说法是,如果你的老公忘记了你们的订婚纪念日,那么就让他单腿跪下重现一下求婚的场景,很大几率他的记忆力能好起来。这种说法的原理是重复相同的动作能够唤起人的记忆。
是科学的,我明白了。
我们谈论到了回家的日期,我给爸爸发消息说几日来接我,我开始想需要带回家的东西、行李如何打包、好像要给尼卡在家里买个新的猫砂盆……一切都那样美好而相似,导致我马上就想起来:我就是在重复去年的一切。
恐惧就降临了。
--
我根本无法想象如果今年又来一遍会是怎样。我一瞬间已经打好了主意:如果今年无法正常开学,我只能选择死亡。然后空荡宿舍里的一切都变得吓人起来。我在铲猫砂,猫屎真的很臭,粪便就是排泄物,是被世界抛弃的残渣,就是面对疫情无能为力的人类。尼卡在一旁吃饭,咔嗒咔嗒的声音像嚼碎骨头。食腐的,吸血的,踩在一切尸体之上,装聋作哑地进食。我的面包袋子又掉在地上,我才发现瓷砖上都是点心碎屑。我们就活在这样的垃圾场之上。
是的,我的精神暴走了,所以有了这一大串矫情的文字。我开始大哭。我给小陈发了一段大哭的语音。我说我终于发现我多么害怕2020,原来所有的开心开朗都是装的,我的本质就是害怕。这一切都太恐怖了。
现在回想一下,简直像一个俄狄浦斯时刻。但我没有自戳双目,因为我还哭了好久。我发现哭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喊妈妈,我喊了好几声。我给我爸打了电话。这是我今年给爸爸打的第一个电话。我对着爸爸哭。爸爸安慰我。爸爸叫我去食堂吃点饭。我说好的爸爸。我说爸爸就算不开学,我也要回学校。
就这样闹腾了一阵。
--
然后冷静下来。
我回想起那些被我封存的恐惧感。那些被冷淡对待的时刻,那些被宣判的时刻,那些软弱无力的时刻。禁闭的时刻,无人窥探的时刻,失去连结的时刻,无法救赎的时刻。
有的时候你也会无法想象吧,自己在当时居然可以麻木地挺过来。我知道些时刻还是会不断不断不断地经历,它们构成了你的人生。对待这种已知刑罚的办法,能是什么呢?也就是自我伪装、自我催眠吧。
--
所以当然,我既然开始写这篇推送,我应该不会不开学就自杀。
我依旧恐惧那些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我依旧恐惧那些丢失的破碎的关系,我依旧恐惧无法正常进入学习状态导致的虚度光阴。但是我会能够面对,因为我已经祝愿过自己了:
那么就也祝愿大家吧:要有勇气!
写东西还是很开心
谢谢你的阅读和关心
希望大家给我留言评论点点“在看”
嘻嘻
祝好!
【搬运自个人公众号“取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