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否愿意,也不管你有多么的不舍,岁月就这样轻轻挽着你的手,走进了花甲。第一次见到“花甲”二字是在书上。小时不懂,只觉得这俩字组合在一起,有一种特别的美感,花甲,花一样的指甲吗?及至有一天母亲告诉我,花甲就是人到了60岁了。60年一个甲子叫花甲。我愕然,60岁的人焉能如花?那时的母亲不到50岁,早已满脸褶皱,眼花的连穿针都要眯起双眼,对着小小的针孔瞄上半天,碰触几次后,那根细细的线依然在针孔外打着哆嗦。五十岁不到就这样,那到了花甲了又会怎样?于是耳边常有母亲无奈地叹息:唉,老了!连针也穿不进了。每逢如此,我总是兴冲冲地从母亲手里接过针线,麻利地穿好递过去,暗自庆幸:还好,我还没到花甲。但岁月才不管呢,它总是在你不知不觉中和你开起了玩笑,而且事先也绝不会通知你。终于有一天,我突然感觉书页上的字朦胧起来,起初以为得了眼疾,马上点药水,服用鱼肝油丸,可折腾了好一阵,书上的字依旧朦胧。一日,我缝衣,穿针时手竟也在针孔外徘徊起来,我又愕然,花眼了吗?岁月悠悠,倏忽又几年过去,而今花甲之年已翩然而至,花镜的度数也越来越深。临睡前一手拿书,一手不忘拿眼镜,出门时包里也总是带一副眼镜,眼镜已然成了我生活的必需。偶尔一次出门忘带眼镜,立刻就会有一种世界离我远去的感觉。一次,去书店买书,走时匆忙,拿错了包,到了书店选书时才知道忘带眼镜了。站在一排排的书架前,我顿时急得茫然无措,一边感叹自己又成了书的边缘人,一边又不甘心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封面上的字大些看得还算清楚,但里边那密密麻麻的五号字体却又是一片模糊,好尴尬!我努力睁大眼睛,去寻找那些我熟悉的汉字的模样,可我不论怎样揉眼睛,还是不曾看清它们的庐山真面。花甲就这样带我走进了金色的年华。我怀念自己的青葱岁月,怀念自己的年少芳华,总想自己还没长大,好多事还恍如昨天,怎一眨眼就老了呢?内心深处那多少的不甘,此刻已化为毫无意义的叹息和无奈。可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花甲为什么不是人生的又一个起点呢?特喜欢德裔美籍人塞缪尔.厄尔曼那篇四百字的小短文,有几句是这样的:没有人仅仅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变得衰老,只是随着理想的毁灭,人类才出现了老人。岁月可以在皮肤上留下皱纹,却无法为心灵刻下一丝痕迹。无论是60岁还是16岁,每一个人都会被未来所吸引,都会对人生竞争中的欢乐,怀着孩子般无穷无尽的渴望。在你我的心灵深处,都有一个无线电台,只要它不停地从人群中,从无限的时间中接受美好、希望、欢欣、勇气和力量的信息,你我就永远年轻。一旦这无线电台坍塌,你的心灵便会被玩世不恭和悲观失望的寒冷酷雪所覆盖,你便衰老了——即使你只有20岁。这篇文章发表在70多年前,首次在美国发表时产生了很大的轰动效应,无数人把它作为座右铭收藏,许多中老年人也把它作为安排后半生的精神支柱。”心若已死,万马齐喑“。心若老去,就算经历平静也是随心衰老;心若年轻,即使经历坎坷,人生也依然蓬勃。不抱怨,不颓废,只要心有梦想,60岁,我的生活依然如夏花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