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湛蓝的天空似一泓湖水,没有一丝凉风惊扰湖面的平静,白云如同被撕扯开的羊毛一般,轻柔地覆盖在蓝天的膝上,天气因此不是很冷。
天空中自然洁净来去的云,它总是带着万物之形而来,却不留一丝痕迹离去,让人不由联想到人生的变化无常。想起去年秋天改变我生活习惯的一段经历,当时最真切的感受是,当病魔降临,必须要经过一扇生死之门时,注定是要独自走过一段漫长的路,而最终打开这扇门走出来的钥匙不在别处,就悬挂在自己的心室里。
曾经被医院检查室编号为“5”的我,走向过一扇电镀大门。这是一扇感应门,当门缓缓打开,看见的是一条很长的通道,在走进去的瞬间,我回头看到陪伴自己的亲人被挡在门外,而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隔绝生死的门。我独自走过这条通道,眼前便是一群顽强抵抗疾病的人,尽管医生像从沙粒中挤出油来一样拼尽全力,仍然阻挡不了伸出长臂的死神,总有人会被掳走。
平躺在手术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仿佛看到一朵云悬挂在那儿,以一种无所归属的模样。好在这不是天空,云也不属于天空。这一刻感受到死亡临近时对未知世界无助的恐惧,它像一堵墙挡在前面,我不知道墙后面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于是我想起亲人,心自然而然被伤痛瓦解,禁不住潸然泪下。失去,将意味着亲人像大树在冬季失去叶一样,独自承受凄冷……就在如此的哀伤中什么也不知晓的度过一段时光。
待我从没有任何感知中回到现实世界,侥幸的逃过死神的长臂。忽然之间觉得,死亡不过是这样一个过程,生命如雪花般飞舞,再如雪花般飘落逝去,不留痕迹。我原有的思维方式开始改变,我最想做的事情,不再是跟疾病斗争,斗争只会是两败俱伤。我想去了解它,接纳它,既然它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那我从此以后就善待它。至于痛苦与快乐,来时就拥抱它们,实在难过时,就让眼泪和忧伤从心底倾泄,让它们流过心中,却不在心里留下痕迹,像云一样飘过天空。
一朵花,一束阳光,一餐美食、一张笑脸,都将会成为美好、优雅的足迹,而正在体验的我将对它们献上内心的喜悦。
我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情,生命必然死亡。因此下午茶后,我都将杯口朝下摆放,提醒自己随时都会不再拿起它,因此要更加珍惜每一天。我不敢再厌恶死神,越厌恶它会离我越近。因而也就不会担心它随时都可能出现,就不会只是挣扎着活着,而是努力让每一天活得很好。
活得好比活着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