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在我们心中是大文豪,是民族魂,是现代文学的领军人物……然而当我们卸下他的这些头衔,追溯到他的少年时代,这位“迅哥儿”可是一枚不折不扣的熊孩子。
他的邻居有一个叫“沈八斤”的大孩子,经常手拿着自制的木枪跳进跳出地乱戳,嘴里还不断地说:“戳伊杀”,这可大大地触犯了迅哥的忍耐度,又苦于家教之严,不能出去跟他一决高下,于是我们的迅哥便发挥他绘画的才能,以表自己的反抗之意。顺便塞在床垫下面。后来不知怎么被周父发现了,翻开看时,看到了有一幅画画着一个人倒在地上,胸口刺着一根箭,上面公然题字曰:射死八斤。周父并没有责罚他,但这样“画个圈圈诅咒你”的模式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别以为我们的迅哥儿真的会老老实实地遵守家规,他也有打架滋事的胆量。当地有一个旧姓王家办了一个私塾,相当腐败,痛打罚跪是寻常之事,又设有一种制度,出去小便要领取“撒尿签”,大概是遗传清代传统吧,这在鲁迅所在的三味书屋是绝无仅有的事,后又听说有小孩的零食被没收后,竟被老师吃了。还未考证这传言都真伪,大家便腾涌出一股为同胞讨回公道的热血来。我们的迅哥儿同几个爱管闲事的商家子弟,前去问责。恰好那边也正放学,师生都不在馆,这群“正义之师”也不肯善罢甘休,把人家笔筒里的撒尿签全都折断,又唯恐王姓教师看不出来此屋被袭,还固执地把墨砚台翻过去放在地上,一副“此屋不甚合眼”的神气劲。
上一次事刚刚平息,迅哥儿和小伙伴们骨头又痒了,这次差点捅出大娄子来。大约是在“袭屋”事件的同一年,大家又决定“行动”,去“群殴”贺家的武秀才,贺家住在附件,大家并不熟悉他,只听说是“武秀才”,这个名字就让大家听起来不爽,又听说他常常恐吓通行的小学生,不辨真伪,大家便决定要去惩罚他一下。约在一天的傍晚,小伙伴们拿了棍棒,鲁迅则是将祖父当年在江西做知县时发给民壮们的腰刀,藏在大褂下带去了。大家跟“江湖侠士”一样,怀着惩恶扬善的悲悯之心,雄赳赳气昂昂地埋伏在贺家门口。后来不只是那位武秀才失了胆不敢出来,还是真不在家,没有造成这场恶战。现在想起来还后怕,这样光明正大地携带管制刀具,警察叔叔会把你们带走的!而且,迅哥儿,你是逃不了一顿暴揍啊!
不仅如此,迅哥儿还是一个毒舌男。儿时长妈妈给他讲长毛的故事,说是长毛看见漂亮的姑娘是要掳走的,我们可爱的鲁迅便直言道:“那你是不要紧的”一语中的,这讥讽人的技术活迅哥儿绝对是我们90后的祖师爷啊。鲁迅还爱给人起外号。过年的时候,兄弟三人凑钱买了一本《海仙画谱》,后来小弟松寿觉得自己抢不到书看,就向父亲告发了买书的事情,害得鲁迅惊惶了几日。于是,我们的迅哥儿欺负弟弟读书少,给他起了个外号“谗人”。除此之外,他在学校给女孩起外号叫“四条”,原因是女生哭的时候眼泪,鼻涕“四条”齐发,由此得来这个外号。迅哥儿,你这样戏谑女生,小心找不到女朋友啊!
行走在绍兴鲁迅故里,这里白墙黑瓦,青砖绿树,湿气氤氲,这里是养育鲁迅的地方。那时的鲁迅还没有饱受人情冷落,还没有挣扎在婚姻不幸、兄弟失和的压抑之中,还没有执笔斗争于文坛,还没有生活在监禁与威胁的阴影下……他是这样的淘气与顽劣,梳着清式的发辫,从屋里蹦到屋外,那时他跟我们一样,淘气且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