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进入社会,就是“我见诸君皆傻x,料诸君见我应如是”

某问答网站上有个问题很有意思,还莫名其妙地邀请我回答了,大概的问题是:假如有一个按钮,按一下给你五个亿,但是人类50年后毁灭,按不按。

我的想法是,怎么还要等50年……多按几下能立刻炸么?别五个亿,钱不钱的放一边,哪怕花点钱呢,倾家荡产按一下这个按钮也好啊。

正当我欣喜于自己的坦诚之时,顺手翻了翻其他人的回答,几乎100%都是按——原来这个世界已经这么毫无遮掩了吗。


其实这让我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我脑子里有一幅画面,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左手掐着烟卷,脸上都是青胡茬,右手握着冒泡的啤酒杯,“咕咚”喝下一口啤酒,虚着迷离醉眼,吞云吐雾地对面前的儿童说:这个世界啊,太特么x蛋。

那个儿童就是我,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不是某个固定的人。在我成长的路径上,经常被“过来人”这样指导,这种话,听一两遍费解,三四遍反感,再多听,就完全麻木了。

所以我自认为还算很警惕的,在为数不多和“晚辈”交流的时候,特别注意有没有那种看破红尘的做派,起初很简单就做得到,后来就难了。一旦交流得深入,总是控制不住去聊自己生活的那些鸡零狗碎,临了还想加一句“哦,这x蛋的世界”结尾。


可能对这种心态最文艺又恰如其分的叙述就是: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与之相匹配的激励语便是常想一二。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世界的呢?

2010年到2016年是我国经济开始减速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出现了一个火爆的题材电影叫青春电影。比如《致青春》、《同桌的你》等等。票房还都特别不错,比较公认的一种说法是,成年人们在这几年受挫受得多了,于是便开始回忆青春。

还真是。想想自己,好像从小到大只有一段时间整个人每天都傻嗨傻嗨的,眼里全是诗和远方,生活中基本没有烦心事,就是大学阶段。除了我的大学,其余的阶段,甚至小学,我都没觉得有多快乐,高中更是给我多少钱也不想回去的一段时光。


大学才是真欢乐时光,不过有意思的是,那个岁数的少年,总会隐隐觉得作为一名七尺男儿,没点什么烦心事显得没长大,就爱给自己添点堵,无论行为上还是思想上。

有的就借着失败的恋情借酒浇愁,以此增加忧郁指数,说实在的,我真没觉着哪个正常的男大学生失个恋要死要活是真事;还有的人,没事给自己找事,参加一下这个社团,去一下那个学生会,攒几个傻兄弟假性创业一下,给自己搞出一副“老子很忙碌”的样子,这样就可以在月色茫茫的时分,点燃一根寂寞的香烟,眺望远方,扮演苦闷成年人的角色。


前者难度太大,我是后者。现在想想,特别反智,我甚至参加过这样一个会,一堆北京的大学生坐在一块,跟俩乡村企业家探讨大学创业社团的可持续发展问题,从总理的思想聊到硅谷的哲学,蛋巨疼。

说来说去,就是没事找事,日子太顺当。最神奇的是大学的时候觉着身边人都还挺好,当然,哪儿都有俩傻x,但是绝大部分人跟你是臭味相投的,大家聊一样的话题,撸一家店的串,喝一个样的啤酒,只要别看上同一个姑娘,就是出生入死的好朋友。

事情从毕业之后就开始变化了,翻天覆地的那种。

甭管跟谁聊天,清北毕业的也好,专科没念完辍学的也好,通通觉得进入社会之后,就开始频繁地和大傻x打交道。


什么叫进入社会,其实说直白点就是上班了。上学的时候很烦听到“进入社会”这四个字,说得就好像我离开过社会似的,难不成我是在天上念了这么多年书么。所以从毕业伊始,我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倔强:维持自己在学生时代对世界的看法,以至于免于落到世界的俗套里。

剑未佩妥,出门便已是江湖。这话不知道谁说的,确实传神,只是程度稍逊,要我说,刚毕业我就是个绝色少女,防狼棒没拿好,出门全都是壮汉。

我在记忆力反复确认过,就是从刚上班开始,真真儿地觉得公司里的同事们咋就能那么招人烦,同样爹生娘养一日三餐,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做得到傻x得如此璀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者有之,肮脏下作损人不利己者有之,唯唯诺诺一副狗腿之相者有之,置身事外摸鱼胡混者有之,生活原本已然不易,何苦徒增他人烦闷。


面试的时候曾经被问到这么一个问题:你的工作需要频繁和另一个部门沟通,但那个部门和你的部门一直以来关系都很微妙,这时候你应该怎么和对方建立沟通?好问题,简单直白。我的回答自以为也不错:拉着我在另一部门的工作伙伴一块抽烟,然后一起骂领导。至此之后,甭管部门之间怎么样,我们俩互为知己。

这是一招鲜的好办法。要是对方恰巧特别尊重喜欢自己的上级呢?那就再往上找,说上级的上级。工作环境里,没有人看谁都是打心眼里笑靥如花,全都是心含妈卖批艰难前行。

太黑暗了,一点都不阳光。是么?还真不是,我觉着这是最阳光的。


相比于碗面漂油的鸡汤,我更喜欢麻辣烫。人最恶心的就是面对自己都不真诚,打麻将给人点个炮都能烦闷仨月,合计什么时候上吊自杀的主,你问他热爱世界吗,他也咧个大嘴告诉你:要宽容,要敞开胸怀拥抱世界,这个世界可美好啦!

谁活得痛快,谁都不痛快。怎么人人都觉着世界上傻x特别多,就是谁看谁都不对付呗,社会资源就那么多,人与人长存的就是竞争关系,所谓的合作关系永远是短暂的。

为什么我说这是最阳光的看法。毫不隐恶地吸收世界给自己的一切,全盘接收,然后依然做一个识得纲常伦理的合法公民,这多阳光。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能笑出声来,比那些迷迷糊糊的二货强得多啊。


私以为,活着头等大事,就是认识地球怎么转的,搞明白人和人怎么回事,一群人怎么回事,何止情商,简直智商。然后,在此基础之上,遵纪守法,克己奉公,做个平常人;倘若天赋异禀,百年奇才,再有点梦想,那已然人上人;再加之天时地利,偶有少许成就,那这一生就真是强于他人三辈子。

我见诸君皆傻x,料诸君见我应如是。无卵所谓,看得明白就可以难得糊涂了——生活嘛,嘛钱不钱的,乐呵乐呵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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