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三姐妹

      1970年阳春三月,沈家大闺女出世,这就是我的大姐。

      那年沈家还居住在云岩乡山前村,老屋前面有条清澈的小河,后面有青山绿野,边上还有几亩稻田。村里的人们多数借助它来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在那个年代出生的娃不像当今一样当宝贝。常常是吃了上顿不一定有下顿,据母亲所述,她的身体比较单薄奶水不足,很多时侯需要求助于乡邻乡亲,谁家有奶,就抱着娃去讨几口奶喝。即便如此,后来我们沈家三姐妹都茁壮成长了。

      沈家老二就是我的哥哥,他是个憨厚老实的书生,现是经验学识丰富的高中数学老师,来日给他开专辑介绍。沈家老三便是我啦。出生于寒冬腊月。据母亲说我出生的时辰大约腊月初一深夜,初二的凌晨,只记得生完我,没过多久就听到公鸡鸣叫,天露微白。我与大姐相差七岁,姐姐就像是我的小大人,小时侯父母出远门,照顾我的任务自然落在大姐的头上。强大的姐姐时常要背着弟弟,再带着我,很难想像那个年纪的她是如何做到的?记得我七八岁那年,我看见大姐提着脏衣服去门前的小河边清洗,就嚷嚷着要去帮忙,其实是帮倒忙,我用那稚嫩的小手摊开衣服,刷子使劲刷,肥皂泡侵入清清的河流中,飘荡开来像一朵朵小花,完全忘记了我的任务是洗衣服,注意力慢慢转移,望着忽大忽小的泡沫童心荡漾。扑通一声,小小的我中了猴子捞月的邪,整个人栽到了河里。这可把大姐吓坏了,拼命拽我的衣服,好在河水不太深,我只是在水里扑腾几下,呛了几口水,就被大姐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我从水中捞了上来。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在河边惊险战斗的场面,父母却浑然不知,庆幸只是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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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幼童的记忆里,大姐撑起了家里的主力活,仅仅上过两年学,就因为家庭贫困,大姐就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老二,从此织布纺纱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年仅十多岁,只因个子长得快,而且看起来比较结实强壮,她就随同村里的小姐妹奔赴福鼎打工,每月辛劳赚来的工资补贴家用。

      待我上学年龄时,家境已经有所改善。父母思想还是比较开明的,虽然身处农村,并没有受重男轻女封建思想影响,他们感受到知识的重要性,于是让我拥有了可贵的上学光阴。在我的小学启蒙生活开始不久,父母便常常要往来于乡村与城镇的路途跋涉,准备把家迁到小镇灵溪,那样距离父亲的单位造船厂近点。勤俭节约是我们家的品德,那时的交通虽然不便利,但还是有汽车,轮船,可我们家用的最多的是双腿。河流两岸的泥土路都有我们深深的足迹,记忆中有过几回,我和父亲在岸上走,河中驶过一艘客船,船老大不停地对着我们呼叫,价格从一块,降到五毛,最后无奈摇头扬长而去。有些船夫是熟悉的老面孔,也知道我们家的秉性,直接就默默地从我们的身边驶过,留下我们长长的背影在风中飘逸。那是一段长达3个多小时的徒步路程,我们咬紧牙跟大步向前,望着船只拨开的河道渐渐平息,我们知道目标就在不远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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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经人介绍姐夫是位朴实的建筑工,因此我们家落户在灵溪小镇上的房子,姐夫便成了建筑主力军,四层楼房经过他春夏秋冬天地打磨后,于1984年完美结顶。我也从乡村的牛津小学转到了苍南县小。乡下的孩子进城充满惊奇,也带着恐惧。我像只丑小鸭子一般与他们格格不入,课间找不到玩伴,上课时默默坐在第一排吸着粉笔灰聆听。一直到三年级下学期,我们班插进了一位黄头发,蓝眼睛的姑娘,我们俩结缘了,从此学校生活开始变得绚丽多彩。

      我的小学还没毕业,我的大姐却要出嫁了。婚礼低调而简单,只记得那天母亲大哭,也许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吧。大姐简单修饰的脸庞也被晶莹的泪珠布满。她们在互相述说着不舍。回忆起许多后自己的婚礼,因为地域关系,我没有从娘家出发,母亲也没有参加我的婚宴,估计是母亲不想把泪流满面的情景公布于众,我想那天母亲一定泪湿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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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即将小学毕业的那年春天,大姐生了女儿,从此我也多一个角色:阿姨。看着外甥女拥有洋娃娃般长的睫毛,真是可爱极了。在我步入初一的那年冬天,我拥了小外甥。大姐家的儿子出生了。大姐刚过二十,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除此还得忙碌家务农活,于是疲惫不堪,时常会把孩子交给母亲帮忙,做为外婆当然乐此不疲,除此之外母亲还帮助她朋友的女儿照顾一个女孩,他们想要个儿子,于是这个女孩暂时是黑户,隐藏在我们家。那段时光我们家顿时热闹了起来。母亲成了孩子王。结束了把我们带大的辛苦历程,又重回轨道开始与幼小的孩子们战斗。

      大姐,是沈家的老大,不仅上得了厅堂,更是下得了厨房。每年的过节聚餐,她便是主厨,在我们上学的日子里,逢到母亲外出,必然会呼唤大姐过来给我们烧菜做饭。能干的人,手也特别巧,不知道是小时侯织布纺线活做多了,还是人聪明学得快,她会织自种各样款式的毛衣,但凡给她看一眼图,她便能织出一模一样的样品来。于是初中,高中,大学,甚至现在,我们还常常能收到她给我们精制的手工毛衣,长的,短的,开衫,套头,平版的,图文相间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这个福利连我们家闺女都享受到了。这份毛衣情怀在我们沈家一直莹绕相伴,充满爱的味道,温暖了整个寒冬,幸福了你我她。

      大姐虽然没有上过学堂,但她出道早,在社会跌打滚爬这么多年,阅历颇深,深熟人情世故。这点远比我多读几卷书,行几里路强的多。所以每次遇到这方面的问题时, 我便向她讨教,如翻开百科全书般,定能让你寻找合适的答案。这么多年她对沈家的贡献及功劳是无可计量的,对我的照顾从幼小一直至今,不停息!我时常会和妞说起关于我和她的大阿姨的故事,也让她懂得感恩,感受这特别的情感,在独生子女颇为普及的今天,这样的情感不一定能深刻体会。而今,临近五十的她,一儿一女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稳定的收入,还忧愁啥呢?真心为她高兴,同时希望她可以放宽心态,放松自己,带上心情游走江湖,世界那么大,真的可以去看看!在孩子已经长大,而你还未变老之即,潇洒走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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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老幺出生于1981年,计划生育严查制度风声水起,她就这么意外的出生了。她在家里算老小,与老大,老二,老三年龄相差较大,于是她被我们百般呵护,这也造就她的怪脾气:娇气、固执、倔强又极其有个性。

相对来说,我和老幺相处的时间比较多,我们俩相差四岁,我们俩都赶上好时代,没有吃过苦,受过难,可以有机会安心享受学堂时光。虽然我没有大姐般体贴入微的照顾,但对她也还是礼让的,我们俩性格脾气完全不一样,我比较随意,温和,她呢比较刚烈。记得小时侯她惹母亲生气时,母亲忍无可忍动手打她,她能撑着眼泪不掉下来,不闹腾默默咬牙捏着拳头接受挨打。母亲打的自己都泪流满面,而她依然宁死不屈,看着这样的情景,我都心疼,让母亲收场。小妹,你怎一个倔字了得。

      我们在一起比较针锋相对的便是学生时代,小学对初中,初中对高中,有几回我们之间的较量, 我都有种想离家出门的绝望。待我高考结束,终于脱离苦海时,她也变得有些懂事了 ,会提笔给我写信,表达想念,也会诉说些她遇到的困惑与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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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情真是一种奇妙的情感,隐藏于眉眼顾盼间、甜甜的微笑里,流荡在心房可以抚伤,又如剪不断的江水,数不尽的细沙,如血浓于水般融入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毕业后,老幺和我一样,都被拦在了计划外编制,只怪我们不争气,没有好好努力,没有在万马奔腾中成为领头羊。我们只能为各自的前途打拼,辗转反侧的我经过两年在温州有了落脚之地,小妹终结了遣送站的合同工,也带着新奇与无奈来温。企业是我们的落脚点,谈不上稳定,却到处充满竞争与不公。我们在挣扎中生存,但我们没有退缩,用情去感知这个世界,用爱去融入这个红尘。。。

      老幺,对恋爱一直有自己的见解,母亲望着她与日俱增的年龄,转眼即逝的青春,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虽有不着调的物色,但也有长辈眼里的般配。她一直在选择中筛选,在筛选中摇头,在摇头中迷茫。好的,坏的,坏的,好的,遇见、擦肩,再等待,谁也不知道她心目中另一半的模样,估计她自己也傻傻分不清,只是仿佛有一份执念要遵从内心,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直到某次意外的相亲相识,眼缘开始,她们在亲人的祝福中迎来订婚之喜,接下来便是长达五年多奔波,一路上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发生了太多的事,流了不少泪,分分合合,说不尽,道不明。彼此也是向往平静与安详吧,在家人的帮助下,有了一个安定的窝,她们也完成了婚姻登记这件大事。平静的生活不长,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天不如意,无可奈何花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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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开记录,记忆似乎停格,无法描述当年与你一起分担的恐惧与绝望。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消磨了青春,花费了金钱,付出了情感,最后悲催无奈的告别成为明智之举。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她至少还有健康与平安,这也是非常庆幸的事。

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

      封锁了一年后,老幺再次遇见了属于她的爱情,拥有现在可爱的儿子果冻。

      生活是未知的,生活是变数的,但也是充满精彩,看你如何打造,请记得走得再慢,也不后退!

      这些年,那些事。

      沈家三姐妹的故事依然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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