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姥爷

亲爱的姥爷,

转眼间,您已经离开我们5年有余。之前每次过年时,姥姥便把您的遗像摆出来,而我只要看到您的遗像,泪水就止不住了。可是您已经走了,我能做的也不过是认认真真地给您上一炷香,在心里说一句“姥爷,我好想你。”

今年姥姥去了美国,我连这一炷香都没有上成,清明节妈妈,小姨和舅舅在微信群里怀念您,我也想写点什么,我知道您看不到,可是我还是很想写。

我亲爱的姥爷,我还记得,您牵着小小的我去买菜,我拽着您的手,说我还要在外面玩,您操着一口江西腔的普通话说“快回家吧,我都绿(累)死了!”我就开始学您说话,您无奈地看着我;

我亲爱的姥爷,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我替您鸣不平,因为您不善表达,妈妈他们说要给您买什么,您总是说不要不要,渐渐地妈妈他们也就不再坚持问您了,于是我就说妈妈他们对您没有对姥姥好,可是您依然不爱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我们做一大桌菜;

我亲爱的姥爷,我还记得,每到放假,我去您家之前一定要点名吃您做的米粉肉,于是您一定会早起去粮站买江米面,然后在铝饭盒里做出这道对我来说世界上最好吃的菜,我每次要把干在饭盒上的米粉都刮干净才罢休,现在我也会做了,却做不出来记忆里的味道;

我亲爱的姥爷,我还记得,上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我转学到新阳小学,刚去的时候您天天早上送我上学,接我放学,一路上总是沉默,从不唠叨,过马路的时候,会牵起我的手;

我亲爱的姥爷,我还记得,小学开联欢会之前,您带着我去买零食,那天晚上天特别黑,路边又没有路灯,回来的路上您不小心摔了一跤,从此大脚趾旁边的骨头就变了形,买不到特别合脚的鞋,可是您一次也没有当着我们的面抱怨过;

我亲爱的姥爷,我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我在您家上学,总是不认真学习,姥姥说我唠叨我,您却从来不说,可是有一次,我和姥姥顶嘴顶了很久,您气得在我脸上拍了一下,说再这么不听话我就揍你,好像那是您唯一一次说我;

我亲爱的姥爷,我还记得,上了高中之后,每次回家您变得更加沉默,回去吃饭的时候,会听到姥姥说您做菜越来越咸,您还是沉默,把米饭泡在剩菜的菜汤里吃下去。然后因为怕我们的车停在院子太久被罚钱,总是提前好久就开始催我们早点回家;

我亲爱的姥爷,我还记得,您最爱吃辣的,可是后来您每次吃辣的菜都满头大汗,当时我还不知道您怎么了,但是我知道您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走路也越来越慢了,可是您从来不说自己哪里难受,听说后来您去医院,还是已经便血好久,之后才跟姥姥说;

我亲爱的姥爷,我还记得,上大学之后,我给您家里打电话,每次您都说身体很好,或者还可以,简短说两句,就把电话交给姥姥。后来有一天,我给您家里打电话,家里没人接,打到姥姥的手机上,姥姥说她在院子里坐着,没在家,不知怎的我就觉得有点不对,给妈妈打电话却得到了您得了胃癌的噩耗,我在教室门口的走廊里哭成泪人,我的姥爷,最最健康的姥爷,怎么会得了胃癌?!

我亲爱的姥爷,我还记得,我放假回家看您,您已经瘦了大半,脸都凹下去,鼻梁上的黑痣显得愈发明显,您以前是几十年维持体重不变的人,可是现在您每顿饭就只能吃半碗粥,还常常噎到,您唉声叹气,抱怨着不该做手术,这样活着太痛苦,姥姥说要给您买进口的药您也坚持不吃,嘿,您是个多么倔犟的老头儿啊,我们谁也劝不动您,可是看着您这样难受,我们心里真的好难过;

后来啊,我上了班,虽然在沈阳,可是也忙得不能常常回去看您,2012年的春节前后,正是审计最忙的时候,春节期间见到您,您变得只剩皮包骨头,偶尔叹气,说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更多的时候,您只是闭着眼睛皱着眉,靠在躺椅上,我走之前抱抱您,暗下决心下周一定要再回来看您,可是过了两三周,我每个周六加了班,周日实在没力气去看您,总是在心里想,下周、下周一定回去,可是,2月22日的早上,我还在客户公司里的招待所里睡觉,早上六点五十醒来,看到手机上6点05有一通妈妈的未接来电,妈妈是从来都不会这么早给我打电话的,我心里咯噔一下,颤抖着拨回去,爸爸接的电话“楚楚,姥爷…走了,我们都很难过……”脑袋里嗡的一下,接下来爸爸的声音好像变得很远,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跟领导请了假,走出客户的公司,打车回姥姥家的,我只记得我在出租车上眼泪决堤,吓得司机问我怎么了,我说姥爷去世了,他问多少岁,我说82,他说那是喜丧了小姑娘,节哀啊……

我亲爱的姥爷,我还记得,我到家的时候,您还在您的床上,像是睡着了,姥姥哭得撕心裂肺,她是那样优雅的老太太,我从来没见过她哭成这样。我想摸您的手一下,可是他们说得把您送走了。再见到您是三天后在殡仪馆,您依然像是睡着了。有人把您推到追悼会现场,我把头埋在爸爸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后来梦到我自己带您和姥姥一起去海南,赶飞机的时候我怕来不及,跟您说姥爷快跟上啊,来不及了,可是您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笑着,醒来之后我难过得不得了。

我亲爱的姥爷啊,我们竟然就这样,天人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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