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在找房子,得搬家。
我以为自己可以不怎么搬家了的。毕竟去年夏天我在杭州置办了自己的房子。
但还是没有改变辗转奔波的命运。从杭州到了北京,我住进了一个合租房,现在租约到期,又要去找新的房子。如果算上儿时的经历,我搬家的次数就更难以计算。人生三十载,也可以小小做一个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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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时的那间土砖房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据说那是爷爷几兄弟分家之后的第二次建房,钱是父亲工作之后挣出来的。一间厨房,一个大大的厅,三间卧室,一个小杂物间。房间到房顶还有一个隔层,那里放的是经年不用的东西。我有印象是依稀记得小时后家里为数不多的读物《小说月刊》就是从那里找来的。那应该是老爸刚参加工作给自己订的书。我从来没有向他求证, 那些杂志从哪里来的,也许再过几年等他退休了,我可以好好问问他的童年和青春期。那些书其实是我儿时难得的阅读来源,虽然里面乡土文学的土渣子味让我对中国当代文学充满了排斥。
三间卧室中有一间是爷爷奶奶住的,我小时候大部分时间也住在那间房里。床很高,我记得踏板像板凳,踩着踏板才能上床。床上依稀记得有一个木架子,到底有没有呢,也记不清楚了,甚至床是不是真的高现在想来也值得怀疑,毕竟那是我小时候的视角。就像如今回老家看到那条从前那么宽的河,其实只是一条小小的沟渠时心里的复杂。
那间房应该是十岁之前的我待得最久的地方。我对它的印象除了破碎的片段,有两个印象深刻的场景。一是我在这间房里看到爷爷流泪,那是小姑姑出嫁的时候。我从小跟着她长大,自然哭得很厉害。但从来不哭的爷爷也哭了,那个时候我突然知道也许出嫁真的是很大的一件事了。姑姑应该是在我五六岁时出嫁的,毕竟表妹比我小七岁而已。
第二个场景是,有一个古董贩子到了我家,从 爷爷手中骗走了好些钱。我记不得是哪一年的事了,一个午后,我发现家里突然人都不见了。大门和后门都开着,老母猪在嗷嗷叫,但我应该是不怎么会喂食,所以也没帮上忙,就到处找大人。不多久,爷爷奶奶从房间里出来,还有一个我记不得长相的男人。他一溜烟地走了,很快从小路过了河,看不见身影。那个人走后,爷爷非常兴奋,他很神秘地对我说,买到了一个宝贝,让我猜是什么。我记得当时随口乱说,是金元宝。他笑了,然后掏出了一个大的银币,说是袁大头。第二天父亲赶回家了。我才知道那天爷爷买的是民国时期的银元。但因为骗子掉包了,他买到的一堆假的银元。现在我已经记不得他知道自己受骗时的表情了,但我却记得爷爷很神秘地脸泛红光地说买到了宝贝的神情。
也是在这间房里,我经常和表哥表弟们讨论少西唐演义的情节,听他们讲三国和水浒。我已经记不得最后一个住在那里的晚上是什么时候。好像突然之间,那间房子就被卖掉,然后被拆掉,被堂伯父建了新房子。年少时总觉得时间还很长,以后会有很多日子,过去的就只是过去。
现在我知道自己错得多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