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的时候,“泡沫”就在了。她的头脑有些问题,比正常人少了两分心智,所以看起来总是感觉傻傻的。若是有人问我有关于我的童年,那其中必定是有她的了。
她虽有些痴傻,但还是认得人的。她经常整日的在外边游荡,不管我是出门倒个垃圾还是去买个水果亦或是从外边回来总能见着她。她每每看见我,都会热情的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弟弟呢?”“你姐姐放假没呢呀”我也会耐心的微笑的回答她。虽有些口吃不清,但我也能听出个大概。索性她心肠不坏,也没有人欺负她,嘲弄她。
我儿时住的平房还在的时候,总会看到她在狭窄的巷子里或者马路牙子上来回溜达。夏天的时候穿着薄汗衫,走路的时候有点一瘸一拐的,肉乎乎的肩膀一上一下的。又或者站着看着什么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年纪具体多大没人清楚,我也很疑惑,我小的时候她明明很年轻的,看起来与我母亲差不多,可时隔五六年我再回去,在新楼房里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竟大部分都花白了。可能是因着经常溜达,所以她身子骨看起来还算硬朗,只是她的背也开始弯了。
她真正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因为她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憋着嘴唇,所以总会有口水起的沫挂在嘴角边,老市场的人们就开始叫她“泡沫”,叫着叫着,大家也就都叫开了,习惯了。每次打老远看见她,人们就会说:“哎哎哎,泡沫来了。”
每次见到她我都会想“她的父母可还在世?”“可有姊妹照看?”“可有子女傍身?”她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呢?不过我想,这些问题我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我总觉得她神秘的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的,也没见着她什么时候回家的。到底是谁在照顾她十几年,若无人管她,她又是如何独自生活到现在的呢?倘若真的有,那这个照顾了她这十多年,从未放弃过她,不曾抛弃她的,定是个善良的人罢。我记得我小时候问过我妈妈:“妈妈妈妈,泡沫有没有亲人啊,有没有人管她,有没有人给她做饭吃呀?”妈妈说:“当然了,除了妈妈谁会一直照顾她管她呀?”现下想想,鼻头竟有些犯酸。
我小的时候欺负过她,把她想象成大坏蛋,而我和弟弟则是维护世界和平的勇士,很恶劣吧。因为她吓我,事隔多年,现在再想想,她当时极有可能只是想跟我一起玩罢了。后来我欺负她的事儿被我母亲知道了,我回家后被母亲教训了一顿,说我不应该嘲笑她不应该欺负她,每一个善良的人都应该得到尊重。到现在为止,再见到泡沫,我仍心存愧疚,而她却好似什么都不记得了,每次见了我母亲我祖母都会问我什么时候回来,还有我弟弟呢。
去年返校的前一天,我在小区坐在车里又望见她了,穿着旧旧的粉色条纹上衣,花色的裤子,裤子有些短,露出了一小截腿,还有她那白色与暗粉色相交的袜子和脏布鞋,走路的时候肩膀一上一下的。直到最后那一高一低的略有佝偻的身影消失在汽车的倒车镜里。
希望岁月过的慢一些,请善待那些单纯的美好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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