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正在打呼噜。
铺着蓝色带小碎纹的床单的病床上,一个花白头发,头上绑着白色纱布几乎遮住了上半张脸,只留着一只眼的缝隙,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手臂上插着输液管的老爸,正在打着呼噜。
昨天中午手术完,我们一直担心麻药劲儿过去后,疼痛关要持续多久,管床的小余医生特地来告诉我,如果太疼了告诉他,他会给我们打止痛针。
结果老爸依然如往常一样,都对疼痛无感似的,呼噜呼噜的睡的正香。
中午一点,老爸家里能走动的亲戚几乎都来了个遍。老爸是不肯告诉他们的,家家都有事,何必麻烦人,老爸这辈子有个啥事都不喜欢麻烦人。
因为堂姐要来家送书的缘故,家里白天都没有人是咋回事呢,给我说漏了嘴,不过我是死活没有告诉堂姐是哪家医院。好了,他们晚上就知道了,因为他们派四叔下午蹲守在学校门口,知道家里必然会有人接小朋友放学。
然后就是然后了。
我想老爸还是开心的,虽然随着年岁的增长,家族兄弟姊妹也开始凋零,除了过年也很少聚首,但亲戚们都彼此记挂着呢,连一般不出场的大堂哥也来了。
看望我老爸的时候他们都一个个笑嘻嘻的说没事的,切完了就好了,我就奇怪了,他们怎么比我还清楚。看望完,堂姐把我拽出病房外,神情紧张的压低声音问我具体情况,怕我当老爸面有什么隐瞒。我心想,难到你们大家都是戏精吗?老爸知道的跟我知道的跟医生知道的是一样的,好吧。
下午四点多,部门的帅哥美女到场,可惜老爸这会儿看不清,我感觉老爸还是挺高兴的,说话声音都响了些。得到三点真传,心情、免疫力、还有一个忘了。
不错,一切都会好起来。我感觉心情还不错,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伺候老爸,感觉自己在关键时候还挺有用的,幸福是在时间里开出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