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歌乘着风啊
随飞鸟到海的那一边
岛歌随风飘吧
把我的爱也带走吧
带到你的窗前
来到你的梦里
来到你的身边
然后消失不见
刺桐花落微波轻徭
渺小的幸福如同易逝的浪花
“我们讨海人的生活,出海之前,总会唱上几句的,兴许哪个时候老天不长眼,我们就会被海浪吃掉的,要是有爱着的人,有牵挂的人,唱起来总是这样的。”
“我们拿了大海多少东西,是要还的,我们抓过很多鱼,也有虾蟹,但大海也带走了我爸,他那天出海被卷进风浪里说没了就没了,还有很多很多大海要向我们收回去的,我的嗓音也很快要被大海收回去了。”
她是这么对着张生说的,张生是民俗研究者,正打算从面前这位老太太身上把即将消失的岛歌记录下来,老太太在讲述的时候总有那么些含糊不清的地方,而且回忆居多,他很是苦恼,却只能等着这位岛歌唯一的传承人一句句的说出来。
虽是民俗研究者,但他是个没多少音乐细胞的闷油瓶,他并不期待这次旅行能给他带来点什么,只是当作完成任务一样找上她,机械的把她唱的岛歌录下来,对她做些访谈,特意约她拍些片段,剪辑一下做成纪录片而已,老太太的回忆神游让他很无所适从,他很难从老太太的话里抠出些岛歌的起源,故事,技巧啥的,就感觉是在听她讲她自己和大海的故事,而这个故事还是没头没尾没重点那种,他都开始怀疑老太太有精神分裂的嫌疑了。
寄居的潮蟹被可怜的白沙掩埋了视野,看不见海岸的辽阔,世故的人被嘈杂的靡靡之音遮住了耳朵,听不清岛歌的声音,刺桐花落,微波轻摇,渺小的幸福如同易逝的浪花。
老太太又再一次唱起了岛歌,海风掠过街道吹拂她家的窗帘,是为天然的前奏,海鱼腌制的气味,咸涩且香,是为自由的伴奏,她高亢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拉起了长音,那柔美的声音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带着海螺号角的浑厚,椰子汁的清凉,黄昏的怠慢,很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一副画在你眼前出现。
黄昏退潮,海浪走向远方,避风港吹响归家的号角,恋人摇摆着船桨将带着满载而归的海货,她饶有趣味的走向前细细打量,恋人趁此机会夸下海口炫耀一番,抱着她刚刚剥开的椰子仰头便灌,任由奶白色的汁液流在亚麻布的粗衣上,感受那份沁入皮肤的清凉。
纵然春华逝无主,纷纷转瞬都成故。
“爱情的故事里没有风华绝代的歌者,也没有才高八斗的人才,仅是渔家女和渔夫的日常,飞鸟,船,海,鱼,椰子,辽阔,悠远,清澈,岛歌只不过是将这些都唱出来而已。”张生在记录的结尾是如此说的。
“酝酿自来自远方的言语,出现在游吟诗人的故事里,也许才是她也说不定,流传的岛歌,或许会成为跨越时代的浪潮之舟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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