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判断一个人是否老去的一个重要依据,就是看TA是否还期待过年。
从这个角度来讲的话,那我应该还算是个小孩子吧。
每一年,我都无比期待春节的到来。因为从小到大,过年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休假,也不仅仅是穿新衣服吃好吃的,而是与亲人的难得相聚。
1.漫漫归途
爸爸年少离乡,一直在外打拼,我们一家四口也便成了家乡的“稀客”。
童年时代,每年过年几乎是唯一能与亲人们相聚的时刻。
那时没有高铁,也没有市区通往县城的高速,从县城到农村老家还要再坐车。
前一天晚坐上返程的火车,我跟弟弟就开始兴奋,睡一觉醒来就可以见到很多亲人了,多么让人开心的事啊!
第二天早上一跨省,我们就知道离终点站越来越近了,不停地问爸爸妈妈还有几站可以到。
终于下了火车,又开始坐汽车。我已经记不清从市区要县城要坐几个小时了,反正没开通高速前,要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山岭翻过去,沿途都是山区农田。
我和弟弟总是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睡醒了就问爸爸妈妈:“快到了吗?什么时候才能到?现在到哪了?”
终于翻过了山岭,爸爸妈妈会告诉我们这是哪个县,那是哪个村镇。汽车驶上某座桥的时候,爸爸就会指着远处说,“看见那座山没?从这翻过去,就是我们家了。”
到县城后再坐车回农村老家,沿途会经过姑姑家。自打能认出姑姑村口那条小路,我们就知道,家,越来越近了。因为姑姑家和我们家,中间只隔了一个村。
我们的村口,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泉眼,水质很好。我出生前,人们就在这里就修成了一个水池。这泉水哺育着村民,人们在这儿挑水、洗菜、洗衣服,再用从这里引出的水来灌溉农田。
车子还没驶近,我们就能看到那个水池,我和弟弟就会特别开心,“到了!到了!”
再等车子开进村里去,在奶奶家那个路口停下,我和弟弟总是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一路小跑着回家,嘴里还大喊着:“爷爷!奶奶!”
不一会儿,大伯二伯,还有堂哥堂姐们也很快在奶奶家聚齐,我们一大家子,终于团圆了!
2.手足情深
跟哥哥姐姐们虽然一年里只能寒暑假见一两次,但是血缘这个东西,就是那么奇怪,我们在一起,总是那么快乐。
记得有一年,我们坐车时刚好看到二伯和哥哥们在路边的田地里干活,他们也看到了车里的我们,于是哥哥立马丢下手里的活,一口气跑回了奶奶家找我们。
如今虽仍记得这个场景,却想不通当年,我们的视力怎么都那么好,能看清车里车外的彼此。
童年是没有烦恼的,过年的时候更是欢乐,我和弟弟每天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玩。
有时坐在架子车上,被哥哥姐姐拉着玩儿;有时跟着姐姐,她切菜,就给我也找把刀跟着切;有时跟着哥哥们,满村子乱跑,还爬土塬;最常见的活动,就是打扑克。
一天,我和弟弟跟着二哥三哥又去爬土塬。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都能爬上去的,那天我却突然害怕了,上不去下不来,卡在半山坡吓得直哭。
眼看着我实在爬不上去了,三哥把心一横,自己到底下的一个小平台上躺下,让我往下跳,别害怕,他给我当人肉垫子,我这才得以“安全着陆”。
即便有这样的小插曲,我们的“探险”也没有终止。塬上有农田,有空地,我们走来走去,看各种在城市见不到的景象。
有一年,我生病打针,屁股都肿了,走路都疼,一瘸一拐地走不动,但还想跟大家出去玩,哥哥们就轮流背着我到处走。
但偶尔,他们也会拿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吓唬我,我一边哇哇哭,一边忍痛奋力“逃跑”,那感觉也真是酸爽。
剩下的一项主要娱乐活动就是打扑克。
有一次我们坐在炕上一起玩牌,弟弟提议说谁输了就被另外三个把头埋进被子里打一顿,但我是女生,可免受此“刑”,大家都赞同。
一把打完,结果却是弟弟输了。我和两个哥哥对视一眼,默契地把弟弟埋进被子里“暴打”了一顿。我这个姐姐也忒不够意思了!
不过大部分时候,我都是输的那一个,大家总是吐槽我十几年来牌技毫无长进,跟谁搭档都输。所以弟弟从不跟我搭档,只能靠哪个哥哥发发善心带我玩。
我玩牌真的没天赋,可谁让你们老是“三缺一”,离不开我呢?哥哥们结婚后,嫂子们都不爱打扑克,不跟我玩也没办法!
去年春节,我再次受邀打牌,傲娇地拒绝了他们,理由是他们总嫌弃我水平差。爸爸说:“你就去吧,今年最后一年在咱们家过年,明年你结婚了,想玩都没机会了!”
再三受邀又有长辈“规劝”,我这才带着极大的虚荣心去展示了我多年不变的拙劣牌技。
从小到大,哥哥姐姐们都带着我和弟弟玩,我们共同度过了许多难忘有趣的时光,成为了彼此心中宝贵的财富,每每忆起提及,都觉得十分快乐。
今年春节,Q先生跟我回家,在饭桌上向哥哥们求证:“小喵总说她是家里最受宠的,我想知道是真的吗?还是她在吹牛?”
“肯定是真的啊!”“这是事实啊!”大哥三哥立刻表了态。
切!我们之间的手足之情,根本不用吹牛好吗?
不信你翻出来婚礼视频看看:化妆时有哥哥们帮我揉肩缓解酸痛;迎亲时有哥哥姐姐们分别把守两道门;我这个家里最小的妹妹嫁人了,三十多岁的哥哥姐姐们一个个都哭红了眼……
3.依依惜别
相聚的欢乐时光总是短暂,过完了春节,我们又要离开老家了。
小时候,每年都要等元宵节过完了才离开老家;后来我们这群小孩都长大了,也都有了各自的事业,过年时的相聚变得越来越短暂。
临走前几天,大伯二伯就开始帮我们准备要带的东西,自家种的辣椒,磨好的辣椒面和苞谷珍,还有粉面……每次都会把行李箱装得沉甸甸的,手里还得提点东西。
我至今还记得,大伯为了我们方便,把一大堆辣椒用袋子装得方方正正,又用麻绳扎齐扎牢,我们戏称那是“炸药包”。
出发前,更是全家总动员,一家老小都出来送我们坐车。
很小的时候,爷爷一直把我们送到县城,都上车了汽车要关门了,弟弟又舍不得,哭着要下车跟爷爷回去。爷爷的手都被门夹了一下,最后又抱着弟弟出去买了点零食,再把他送上车。
哥哥们会在临走前,给我和弟弟送些小东西,弹力球、小兔子挂件什么的。
后来,爷爷去世了,哥哥们也都当了爸爸,送别的队伍少了老人,却多了小朋友。
侄儿侄女们被伯伯伯母或是哥哥嫂子们抱在怀里,跟我们挥手告别。
日益年迈的奶奶拄着拐杖,执意送我们到路口,再目送我们远去……
4.亲情永存
总有人说,现在过年都变了味,没有了小时候的乐趣。
我应该是幸运的,因为我们一家人,每一次相聚都幸福不已,每一次告别都难舍难分。
春节前夕,各大车站机场人满为患、一票难求;全国各地都能看到大包小包、一脸急切的人们,真的是为了“衣锦还乡”吗?
当然不是!就像有首歌唱的那样,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家,是我们永远的港湾,那里有我们血浓于水的亲人,带给我们无尽的爱。
春节,是我们不变的期待,凝聚着我们真挚深切的亲情,让我们不再孤单疲惫。
愿我们的家人都平安健康,愿我们能常相聚,永远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