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民国故事(2)赴约扬州

盛兰:

许久不见,汝可还好?最近贱内不幸病逝,吾儿清泉远在伦敦,一时不得归家,屋之大,却无人相伴,甚是孤寂,此世除吾儿与汝,再无牵挂之人,是吾欲求汝携女前来一聚,吾从未见汝女之模样,汝亦从未见吾儿之模样,乱世飘摇,人如草芥,此时不见,更待何时。盼兄速至。

近常忆吾与汝之旧时光景,同吃同住同进学,同洒热血,为革命而奉献一己之力,可谓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哪料事世无常,你我均看淡革命前景,选择曲线革命道路,又各自成家,天涯海角,只书信往来。往不怎觉,近欲加见面长谈。路费,住家吃穿费用均不用担心,皆由吾出。

吾兄意下何如,可书信告知。

友:端清

壬申年正月廿九

原来盛海的同窗好友加革命战友葛端诚最近丧妻,而儿子又远在伦敦求学,一时回不来,端诚倍感孤寂,就邀请盛海跟明月到扬州一聚。

葛端诚,45岁,字端清,扬州著名盐商,早年在北平求学,认识了身为北平人的盛海,俩人同岁,一见如故,后来跟随孙先生闹革命,屡次的失败,让他们看淡了革命前景,准备实业救国,不过,后来盛海遇到了激进革命者如兰,对其一见倾心,跟随其继续闹革命,而端诚见劝说好友无效就回到了故乡扬州,依靠家族势力办起了实业,不到半年,就娶了当地名门家的千金,不出一年,儿子葛清泉出生,当时盛海和如兰正在缓慢的恋爱中,盛海还因为如兰将自己的字由松海改成了盛兰。两年后,盛海和如兰才在战乱中结婚,又过了一年,女儿出生,取名明月,一如他跟端诚说得那样,若有了孩子,不管男女,都取名明月,不能浪费明这个姓,希望他和广大同胞们的努力会像一轮明亮的月照亮黑暗中的中国。

事世难料,最终他还是放弃了革命,选择了文化救国。曾经的好友,竟天各一方,偶有音信。

端诚的这封信也勾起了盛海对往昔的回忆,回忆里没有如兰,没有明月,只有他和他的革命战友,想到端诚,最令他难以忘记的是端诚那明澈坚定的眼神,他有时候觉得拥有纯粹透亮精神的端诚才更配得上明这个姓,现在呢,他们都已人到中年,端诚的鬓角是否已经有了白发,身体怎么样,中年丧妻,人生之大痛,会不会导致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如从前,此时此刻,他感觉从前的友谊并没有因为时间和战乱而冲淡,反而因为这封信更加唤起了他对端诚的革命友情,他竟也很想见他一面了,或许端诚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才提出见自己一面,真的该见一面了。

于是,盛海在回信上只写了一句话:端清放心,兄携女明月速至。

然后,在收到信的第三天,也就是1932年3月26日,盛海和女儿明月从湘西边陲出发去扬州了。

走得前一天,明月约好友温玉年在翠风茶馆喝茶话别。窗外正是小镇的中心地带,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扬州,那可是个好地方,你这次去可要好好见见世面”

“兵荒马乱的,扬州那个地方说不定每天都是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可见的呢,况且父亲说这次是去见一个多年未见的好友,说不准是奔丧去来着。”

“哦,不管怎么样,你能安全回来就好”

“恩,应该没问题的”

“呸呸呸,不是应该,是一定,一定啊,我还要等着吃你的喜糖,听我妹妹说,你们学校的陈老师整天跟在你后面转,你们俩有啥情况没有呢”

“嘿,小孩子的话也能信?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哟,哟,同事关系”

“你,你,再说,我就不跟你好了。”

“好,不逗你了”玉年见明月急得脸都红了,就不再说笑了。

“走,我们回家吧。”

“回什么家,我们再好好转转,说不定你在扬州找个如意郎君,就再也不回来了,我再带你好好看看我们湘城的大街小巷。”

“你呀,还说不逗我了呢,婚姻这事还要看缘分!”

“哈哈哈,明月,你可真经不起逗啊”

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明月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词来。

“喂,大小姐,你走路不看道啊,都要撞墙了。”

“哦。”

明月和父亲先是坐2个小时的船到县城,然后又雇了一辆马车行了一天的路才到长沙火车站,盛海让明月看着行李,自己走到售票口前准备买票,只见里面窗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带着黑色帽子的人,手上握着一张照片,仔细打量着盛海。

“请问您是明盛海先生吗?”

“是的”

“那请借一步说话”里面的人说完,微微鞠了一躬,从里面走出来,用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俩人一起走到大厅外。

“请问照片上,左边的人是年轻时的您吧”

盛海一看是毕业时,他单独跟端诚照的照片,于是点点头,心里大吃一惊,莫非是端诚真的没了?然后派人来告诉自己一声,好让自己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可是那人接下来的话更是盛海万万没想到的。

“明先生,您好,我是葛先生的司机,他怕您和明月小姐路途艰险,就派我和保镖前来护送您们到扬州”

盛海一时感慨万千,他没想到端诚会做出如此诚意之举邀请他到家里一聚。

“葛先生的车就在外面,您要是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怎么样。”

“好的,我去叫下我女儿”

然后,司机跟盛海一起去找到明月,又招呼两个保镖帮忙把行李搬到火车站外小道上的一辆黑色轿车上。这是明月第一次坐轿车,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克制了自己的惊喜和无所适从,她大大方方地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而盛海和两名保镖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清泉OS:不要欺负我远在伦敦,就迟迟不安排我出场,我可是主角啊喂。

作者:别急,好戏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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