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周庄游玩时顺手买回来的一只紫砂壶。朋友们对于我为什么选中这只壶非常不解。
“哈哈哈哈…太丑了,简直无法直视!”玮姐一边夸张地笑一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继续说道:“像长了满头的瘤子,哈哈哈…”呃…这比喻还挺形象的。
娟娟拍拍我的肩膀,忍住笑故作正经地安慰我:“嗯,不错,独特的品味!”
……
好吧,我承认,这只壶的样子是有些与众不同。在一堆打造得规整精致的西施壶、龙旦壶、美人壶、秦权壶以及旁边那些精雕细琢得像艺术品一样的昂贵茶壶中它显得那么不起眼而又格格不入,以至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它。“哈!这个小怪物是怎么混进这里的?”我一边想一边拿起它,觉得还挺乖的,用现在网络上一个流行的词形容就是:丑萌丑萌的。
它很小,体积大概只有一般紫砂壶的一半大,用我小巧的手去拿它刚好一把握住。壶的颜色既不是常见的朱红、深褐、黛黑,也不是清新的米黄、青绿等颜色,而是一种非常质朴的淡黄褐色,泥料并不细腻,摸起来涩涩的有颗粒感,壶身也没有什么光泽,甚至在靠近壶嘴的地方有好几处浅浅的凹陷。乍一看,这壶就像是有人随手从路边抓了坨泥巴捏着玩儿做成的。但你若凑近些看,会发现它也有别致之处。它的壶盖头是一朵淡红色的小花,花心刚好在气孔的位置,当然你若不仔细看,或者没有看到花旁边的两片叶子,你大概不会猜到这一坨黄不黄红不红的东西居然是朵花。捏着花朵打开壶盖,盖子与壶身相撞,发出“嗑磕磕”的脆响,声音没有特别清亮,却也清晰悦耳。在壶嘴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瘤子”,我猜,应该是一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吧。细细的壶把上还有三个凸起的结子,像是蜿蜒生长的花杆上的结疤。整个壶拙朴而有意趣,让人想到破败简陋的茅草屋旁歪歪斜斜长出的刺玫瑰,在迷蒙灰白的空中绽放出一抹淡红,不怎么规整却也蕴含着生机。我想当初那个造壶的人大概就是在某个午后突然看到墙角盛开的小花,一时兴起,随手造了这样一只壶吧。
我给它取名叫“花壶”。我喜欢用它来泡玫瑰花茶,美丽小巧的金边玫瑰一朵一朵地放进壶里,有时还会加上少量红茶,然后用九十度的热水冲泡,稍等片刻后微微倾斜壶身,清亮而温暖的茶汤就从暗红色壶嘴中倾倒进小小的茶杯中。一壶茶刚好两杯多一点的量,对于我这个不怎么嗜茶的人来说,泡上两三泡,喝掉五六杯就足以消除烦渴了。由于长期用它来泡玫瑰花茶,壶身渐渐染上了浓郁的干玫瑰花气息,使得这只拙朴的壶也有了自己独特的韵味。
记得有一次,天气闷热,我的心情也很烦躁。几天来由于工作压力大,脸上相继冒出了好几颗硕大的红肿痘痘,丑得都不敢照镜子了。我拿起桌上的花壶,准备给自己泡一壶玫瑰花茶解渴。一眼看到壶嘴处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瘤子”,真像我脸上的痘痘啊!我看着这丑丑的茶壶,莞尔一笑。嘿!我们都好丑哦!我泡上茶,热热的茶汤进入口中,爽滑而带有一丝涩感,从舌尖一直流向喉咙,余下满口的玫瑰花的清香和甘甜。随着一口口茶水下肚,烦闷的感觉已渐渐消除。我望着壶身上那一颗颗红色的“瘤子”似乎又变成了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喜滋滋地等待着盛开,真是可爱极了。
有时我想,这世间上如我们这样平凡渺小的人儿大概都如这茶壶一般是造物主不经意间随手捏造的一个个不像样的作品吧。不完美、不讨喜,更没有耀眼的光华。就这样安静地待在人世间,遇到懂我们的人时就倾倒出所有的热情温暖彼此。而在每一个平淡琐碎的日子里我们傻傻地喜滋滋地期待着一个个小心愿的实现,就像壶上那一朵朵等待盛开的花骨朵一样。说不定哪一天哪一朵就开了呢。平凡的人生也会有小惊喜、小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