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在指缝间溜走的日子,我心依然澎湃,每天享受着幸福的味道,这一切都因为有他。他是我的老爸,一位用一生来疼爱我和姐姐的爸爸。
他的一生是坎坷的,从小就要承担照顾弟妹的任务,成家后就肩负起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我懂他的苦,懂他心里的苦。他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大概在5岁的时候被抱养到养父母家,粗心的父母没有记下他出生的日期,这其实一直成了他心底永远的痛。参加工作时,他胡乱在出生日期上面写了1952年5月4日的日期,以后这一天就成了他的出生年月。结婚后,母亲和他商量,“一块过生日好了,就用2月29日,我的出生日子,儿女以后给我们过生日也省得麻烦”。他没有说话,也就表示了默认。出生年份他和母亲是同年,他俩在同一天过生日也就成了自然。只是每次参加朋友或我和姐姐的生日时,他总会无意地说起自己不知道哪一天出生。也因为这样,我和姐姐的生日被他牢牢地记在心上,连时辰都不差。
关于他的故事,可以看到一个时代的缩影。从小家里很穷,他学习成绩很好,当年村里的小学就只有一位老师,1—4年级的孩子们就由一位老师上课,教室只有2间。一、三年级的学生在一间教授上课,二、四年级的学生同在一间。这样的上课状况一直持续到我们这一代人,不同的是老师多了一位,可以不用来回穿梭。时势造英雄,父亲因为成绩好,在老师请假回家的日子就变成了“代课老师”。后来参加工作后也断断续续在单位上任老师。我的第一位老师,也就是我的父亲。
他是一个有心人,他把整个家装在身上,塞满心间。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在外地工作的他几乎只吃一半的粮票,其他的都换成五谷带回家里。
我该上小学一年级了,妈妈把我送到他的身边。那会他在红旗林业局的一个厂里兼任小学老师。厂部在剑川老君山附近,丛林茂密,山路崎岖,有一条可以勉强通车的堂石路,他上班的地方叫三工队,离厂部还有5公里的路程。在送我去父亲单位的路上,没有车辆经过,妈妈和我在路上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实在走不动了,妈妈就背我一节。我问妈妈为什么我们要走这么远的路来这里?妈妈的托词是:“这里好玩呀,爸爸这里还有好吃的。”我因走累了,就一直在抱怨妈妈。后来妈妈回忆道,那天晚上我就像知道要发生点什么,特别惊醒,一直不肯睡觉。果然,妈妈第二天凌晨5点就起床离开了我们。我醒来后找不到妈妈,就一直沿路去找,最后走累了在路边睡着了。他起初以为我就走那么一段,找不到人定会回来,没想到我一走就差不多2公里,那一次,真把他给急坏了。后来他说我骨子里的倔强在那会就反映得特别强力。
姐姐和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先后被他带在身边,先是3岁的姐姐被带到大6岁后,又带2岁多的我,既当爹又当娘的他每天早晨用心地帮我梳理着头发,日子久了,同事们谁都夸我的头发是梳理得最漂亮的。我的衣服总比别的小朋友干净一些。细心的他还给我买灯芯绒的花棉布做衣服,穿起来总让小朋友羡慕几分。
有一次,我高烧不止,厂里医务室的医生又恰好不在,他只能背着我行5公里到厂部。记得当时那护士在给我打针时总也找不到静脉血管,好像打了4次都没成功。我嚎啕大哭,于是他放弃了,把我搂在怀里告诉护士不打了,开点药罢。那年代,缺医少药,护士说针水都配注好了,不打,浪费了。建议说要不然就把针水(好像是葡萄糖注射液)喝下去。当她把液体倒进碗里抬到我面前时,他一巴掌把护士手里的碗打翻在地,因为碗里的液体里已经有了血丝,那是我记忆中他第一次粗暴对人。
多年过去了,这个场景还是清晰地在我脑海里。
今年,他已经64岁了。退休后的他没给自己闲暇,管理着家里的小商店,日常售卖些小百货,利润很薄,但不时有人来买东西,能经常与人交流,还揽了个帮“交电话费”的活路,日子也显得不是很孤单。每年都要精心饲养二三头猪,过年前让我约着小伙伴一起回家来吃年猪饭。家里的猪是绝对不会喂饲料的,肉就格外的香甜。小伙伴们心里甜蜜蜜的,他悠然满足。
他是老爸,是我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