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那高贵的身躯,应有尽有,不仅具备着利爪,好像连自由也随身带着。它的自由好像就藏在牙齿中某个地方。”----《饥饿艺术家》
我觉得我是一个艺术家。
诚然,我不识乐谱也不会操作任何乐器,连唱歌都不在行。我常常羞于和朋友去ktv,当他们极力怂恿我唱一首的时候,我很为难,只能连连摆手,说我不会,硬要我唱,我只能唱儿歌《小星星》了。大家往往哈哈一笑,以为我开玩笑,其实我是说真的。我也并不是不能唱,而是唱的太难听,我不想通过我的口毁了我喜欢的歌儿。我常常幻想我如果从小学习音乐,我应该已经写出和肖邦莫扎特贝多芬巴赫等人比肩的作品了。因为我觉得我是一个艺术家,卓尔不群,独一无二的那种。
我也不会画画。我总画不圆一个圆圈。上学时,第一次在美术课上看到毕加索的画,我困惑了同时有点愤怒。我觉得我也能画,可惜我生不逢时。第一个毕加索能成抽象大师,第二个毕加索只能默默无闻。后来我在别处看到毕加索小时候画的鸽子,我判断我和毕加索不是一类人。我应该是和梵高一样的艺术家,不同之处在于我不会画画。
我常常幻想我在某一天拿下了诺贝尔文学奖。因为我写出了像《百年孤独》那样开山立派的划时代作品。虽然到目前为止,我写打油诗都费劲,小说更是提笔四顾心茫然。但我觉得惊世骇俗的伟大作品就在我大脑皮层的沟回深处,只等我的缪斯在某个深夜降临。
至于摄影,雕塑,表演和舞蹈等艺术领域,我暂时还没有畅想过如何施展我的艺术天赋。倒是对于行为艺术,我曾经有过一些想法。后来进入了直播时代,我发现,到处都是“行为艺术”。当人人都在展示行为艺术的时候,行为艺术家就消失了。
我现在做着老师这份光荣的职业,教的是自然科学科目,这一切似乎和艺术家做的事不沾边。但我要告诉你,职业是职业,艺术是艺术。有些人以弹钢琴为职业,却不是音乐家。有些人以画画谋生,却不是画家。有些人修建了一座又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却不是建筑师。有些人跳了一辈子舞,却不是舞蹈家。他们都是职业家,不是艺术家。
而我,以教书为业,没有掌握任何从事艺术创作的技艺,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
曾经有人问我,你去澳洲留学,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说,没什么,只是换个地方上网而已。
现在回想起来,我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慢慢发现我是艺术家这一事实的。我总是把自由随身携带,而后画地为牢。
后来,某一天,我在某个地方上网,在上网的间隙,我从书架上随手拿下一本书,随机翻开,看到一个饥饿艺术家,在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我找不到适合自己口味的食物,假如我找到这样的食物,请相信,我不会这样惊动视听,并像你和大家一样,吃的饱饱的。”
刹那间,我悲从中来,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不知过了多久,我平静下来,不再上网,走出房门,开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