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受父兄影响喜欢看金庸小说的我,早就有想买金庸小说并解读金庸作品的愿望,终于在2018年8月我用在美篇上得的作品赞赏金买了金庸全集,自2018年10月17日起正式开写我的《高英聊金庸》系列(第一篇为《高英聊金庸:杨康之母包惜弱的人生悲剧》),而94岁的金庸先生则于2018年10月30日与世长辞。
曾经有位文友在评论区留言,对我解读金庸作品的文表示支持说,如果查良镛先生泉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这是鼓励我坚持写下去的话。然而也有打击的声音出现,昨天在某平台上看到有人评论我写的《高英聊金庸:郭靖从小有多厉害》一文时,笑我只看故事表面,根本不明白金庸为什么在最后一部小说里让韦小宝做主角,然后断言道:你一辈子也看不懂金庸!
我的《高英聊金庸系列》虽从《射雕英雄传》写起,但还知道《鹿鼎记》的主角是韦小宝,韦小宝除了讲义气尚可嘉许之外,基本就是一个游戏人间的混世活宝,传闻金庸先生曾对人说如果在现实生活中遇到韦小宝那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因为我还没写到《鹿鼎记》,所以目前不必更多地去评价韦小宝。
那位读者笑我只看故事表面,却忽略了即使在专业的文艺评论界,也有一种呼吁回归文本本身去解读作品的理论备受关注。只看故事表面固然不可取,但是脱离具体作品本身去作评论也不足取,再说,不能因为金庸先生在最后一部书里把韦小宝写成了主角,就否定了《射雕英雄传》中男主角郭靖的存在意义。
还是继续来聊郭靖。我始终认为《射雕英雄传》中有两个主角,那就是男主角郭靖和女主角黄蓉,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作为男主角的郭靖,从小憨厚有余,灵活不足,正需要黄蓉这样聪明过人、反应机敏的人互为补充,互相成就。毫无疑问,遇到黄蓉,是郭靖一生中最大的奇遇。
现在就来盘点一下,书中郭靖究竟有哪些奇遇。
当年郭靖之母因被段天德挟持到了北国,二人被金兵抓住后做了脚夫,后来被败兵冲散,恢复了自由,晕倒在大漠,于雪地中生下郭靖。颠沛流离已久的郭靖之母第一次生产,却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母子平安既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得益于在生活中李萍勤于劳作,身子健壮。不过,在雪地中出生而平安无事,可以看作郭靖人生中的第一个奇遇。
在善良好客的蒙古人的帮助之下,李萍带着郭靖在大漠立足,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抚养大,郭靖“这孩子学话甚慢,有点儿呆头呆脑,直到四岁时才会说话,好在筋骨强壮”,“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勤勤恳恳,牲口渐繁,生计也过得好些了”。本来,郭靖这样生活下去,会成为一个富足的牧民。不料在他六岁那年,因凭着刚强侠义的本性拼死救护哲别而使得命运改变。当时郭靖险些被术赤砍死,幸亏哲别不是自私之人,同样不顾自己安危地救了郭靖,后来哲别归顺铁木真,铁木真很喜爱郭靖,对哲别说:“回头你带孩子到我这里。”从此郭靖母子二人跟随了铁木真。
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够被日后威震四方的成吉思汗赏识,这是郭靖的第二个奇遇。最值得一提的是,郭靖在诸多汉人甚至包括他的七位师父和亲生母亲眼里从小就是个笨孩子,长大以后更是被中原人视作傻小子,可是无论在铁木真、哲别还是拖雷、华筝心中,从来没有这样对他有所嫌弃。铁木真和哲别一直把他当成人才来培养,果然郭靖既能成为一箭射双雕的神箭手又能成为善于带兵打仗的将领,由此可见铁木真的儿子拖雷爱郭靖勇猛正直与他结义,华筝认定除了自己的父亲只有郭靖是世上最好的人,都不是空穴来风。
郭靖在十八岁那年成为蒙古部族的千夫长,“得与诸大功臣名将并列”不说,还被成吉思汗慨然赐婚,当众宣称“我把华筝给你,从明天起,你是我的金刀驸马”。这都可以包括在被成吉思汗赏识的奇遇里,不用再单列。
虽然郭靖有杀父之仇要报,但是在蒙古并没有人教他武功,却因丘处机仗义寻找郭杨两家的后人,并与江南七怪定下十八年之约,从而凭空有了素不相识的七个师父。在遭遇黑风双煞时,七怪之一的张阿生身亡,郭靖情急下碰巧杀了陈玄风,后来江南六怪成为郭靖在武学方面的启蒙恩师,以及全真七子之一的马钰偷偷教他内功修习,都可以算在丘处机与江南七怪的约定孵化出郭靖新的际遇,均可视作郭靖的第三个奇遇。
郭靖的第四个奇遇也是一生中最大的奇遇是在张家口遇到了黄蓉。在正常情况下,郭靖和黄蓉真的很难产生交集。虽然郭靖的七位师父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毕竟和黄蓉的父亲黄药师差了远不止一个级别,而黄药师又自负孤高,他们之间产生交集的概率几乎为零,更别说郭靖这样刚出道的无名小辈了,因此郭靖遇上黄蓉并与之有所交往的希望极为渺茫。
当然无巧不成书,偏偏黄蓉和父亲吵嘴后离家出走,还女扮男装,一副脏兮兮的小叫化模样,乐于助人的郭靖主动为黄蓉买单,善举结善缘,意外找到了生命中的真爱,最终与黄蓉成为美名远播的一代神雕侠侣,实在是奇之又奇。不过这种巧合,在现实生活中,也是有的。有些现实中的爱情,其机缘巧合的程度,比小说还小说。故而郭靖与黄蓉的相遇,合乎情理。
当郭靖依照黄蓉的主意,两人一起夜入完颜洪烈的王府去为受伤的全真七子之一王处一盗药,因为郭靖的单纯和大意,他被困房中,遭遇参仙老怪梁子翁精心喂养的药蛇噬咬。出于求生的本能,郭靖反咬了大蛇还吸干了宝蛇之血才得以脱身而去,糊里糊涂地增强了功力,还百毒不侵。这是郭靖的第五个奇遇。
遇到洪七公是郭靖的第六个奇遇。洪七公不但是当世五大顶尖高手之一,而且是一位高明的好老师,他既能因材施教,又能灵活施教,他教郭靖一个月,远胜过江南六怪教十年。从此郭靖不但具备了上乘武功,而且在武林中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他成为了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洪七公的徒弟。这第六个奇遇对郭靖的一生影响巨大,只是没有黄蓉的话他也学不到洪七公的武功,因此只能说遇到黄蓉才是郭靖的最大奇遇。
也是因为与黄蓉的感情,郭靖才上了桃花岛,意外地遇到了被困十五年的老顽童周伯通,周伯通既感恩于他的善意相助又喜欢他的耿直率真,不仅与郭靖结为兄弟,而且把自己精心钻研的双手互搏术教给了郭靖不说,还把《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尽数传给了郭靖,推动郭靖成长为新一代的顶尖大侠。偶遇老顽童是郭靖的第七个奇遇,非同寻常,这也是郭靖在之后黄药师出的三道试题中能胜出的重要原因,因而在三道试题中取胜倒不必单列为他的奇遇。
再后来,郭靖和黄蓉在铁掌山上得了《武穆遗书》是他的第八个奇遇,对《武穆遗书》的悉心钻研使得郭靖由一个单纯的江湖侠客转身为可以统兵打仗的将才,如此方能实现作者在他身上所寄寓的人生理想——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纵观郭靖的所有奇遇,除了在雪地中出生是命大,刺杀陈玄风、吸干药蛇血是自救的情急举动,马钰传授内功是出于马钰的公正心、江南七怪做他师父是因一诺千金之外,无论得到成吉思汗的器重还是得到黄蓉、洪七公、周伯通的厚爱,无不是因为他本性淳朴,在做人方面拥有世人罕有的厚道和仁义,让人用着放心,爱着安心,处着舒心。
虽然郭靖因憨厚而迟钝,因善良而迂腐,但是作为正常的好人谁不愿意和他交朋友呢?他这样的人小可以助人为乐,大可以为国为民,堪为良师益友、国之栋梁。尤其是在充满忧患的时代环境里,郭靖这样的人物形象更具积极的示范意义,可以鼓舞人心,弘扬正气。
相信对于广大读者来说,宁愿社会中多一些郭靖这般朴实无华的人,而非多一些投机取巧如韦小宝那样的人。假如在一个社会中,像郭靖这样的人可以被推崇的话,这个社会就必然是充满正能量的社会,何来尔虞我诈?!
金庸先生在1986年2月所写的《<金庸作品集>序》里说:“小说作者最大的企求,莫过于创造一些人物,使得他们在读者心中变成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他成功地做到了,无论郭靖还是韦小宝,都在金迷心中成为了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不过二者的差别是郭靖可以成为读者心目中的励志榜样,韦小宝只是茶余饭后的一种谈资而已。
高英写于2019年1月11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