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边塞,凉风习习,弯月当空,萤火虫在黑夜中悠闲飞舞,划出一道道光亮的残影。
和自然的宁谧相反,野外行进的几辆马车内,压抑、恐惧的气氛却越来越浓,无法言语的姑娘们只能“呜呜”地小声呜咽。
行了约莫四、五个时辰,天色已渐亮,外面有了人声,似乎是到了一个城镇。不久马车停了下来,黑衣人粗鲁地把众人赶下车,夏楚嫣才发现他们正身处一个废弃的院落。
“都给我老实点儿!如胆敢耍什么小聪明,马上把你们送去当营妓!老头儿,你跟我来!”为首的黑衣人喝令噤若寒蝉的众人,并示意夏大夫跟他走。
夏大夫护着夫人和女儿没有动弹,那黑衣人便示意手下去把他拉过来。夏夫人和夏楚嫣自是不肯和夏大夫分离,一家三口苦苦拉扯,却被黑衣人拳打脚踢,一时间院子里哭喊声连连。但是毕竟几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白白挨了一顿打骂,夏大夫还是被带了去。
经此一番折腾,被掳来的姑娘们更是大气不敢出。不久,有人送来一些粗糙的饭食让众人分食,这些姑娘们虽家里不见得大富大贵,但也不曾穷苦,害怕加上饭食的恶劣,竟是无人肯上前取用。
负责看管的黑衣人见此情景冷笑道:“不识抬举!不吃就等着做饿死鬼!”
还里只有夏夫人涉事深,她冷静下来想:要想离开这里和亲人团聚,首先必须得活下去!于是她带头拿起了桶里的窝头,逐个儿塞给身边的姑娘们。
墨衣人很满意:“还是老太婆识事务!都给我快点吃,吃完把院子、房间打扫干净,这几天就住在这里!”
经过一天的清理,众人总算在这破落的院子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夜里大家睡在简易的通铺上,夏楚嫣依偎在母亲怀里轻轻抽泣:“娘,阿爹不知怎么样……”夏夫人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些人显然是冲着他的医术才带走他的……”夏夫人虽嘴上这么说,但到底心里也没底,只好默默在心里祈愿上苍保佑,让他们一家还有相聚的机会。
第二天,院里来了几个西夏打扮的女人,对一众姑娘评头论足一番后,便挑出几个姿色中上的姑娘带走,夏楚嫣也在其中。这又是一番撕心裂肺的历程,夏夫人声泪俱下,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强行带走却无计可施,险些哭晕过去;而夏楚嫣还未哭喊几句便被塞住嘴拖了去。
夏楚嫣和其他九人被蒙着眼坐上马车带到另一处院落,当惊魂未定的众人被摘去蒙眼布时,她们才发现这里不同于之前的落脚处,竟是相当奢华。
这处院落的亭台楼榭竟都是大宋大户人家惯有的格局,错落有致,花木繁盛,曲径通幽。几个女孩儿惊奇地看着雅致的院落,竟是一时间忘了害怕。
夏楚嫣曾跟随父亲到一些达官贵人家出诊,故对这些布置不以为意,她只一心想着离散的父母,心中时时痛楚。惊惶不安中,她就会想起她那回乡的檀郎墨宇赫,她在心中千遍万遍呼唤着墨宇赫,希望他出现在她面前,救她于水火,虽然她知道这绝无可能!
姑娘们正不知所措间,有脚步声传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男人带着好几个随从从月门中走出来。
这个男人看上去二十几岁,典型的西夏人长相和装束,相貌尚算英俊,但却绝对不会让人感觉舒服,他那狭长的桃花眼里藏着太多算计,冷峻的脸庞仿佛一个深幽的寒潭。
“见了我们仁多大人还不快行礼!”随从中一个狠戾的女人向夏楚嫣她们呵斥道。
这些姑娘们一路上没少被呵斥打骂,知道这些人做事的手段,只得向来人福了福。
叫仁多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背着手道:“欢迎各位大宋美人来到我西夏国!日后,请把此处当成自己家。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仁多绝不会亏待你们,也许不用多少时日,你们就能和家人团聚。”
姑娘们听了这番话不禁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人说她们还有机会和家人团聚,忧的是,她们果然是落在了西夏人手里,也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换得回家的机会。这些姑娘们直到后来才发现,她们此刻的想法是多么苍白、幼稚!
“你们不用害怕,其实也不要你们怎样,也就是学习一些用得着的本领,来日为我们西夏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仁多尽量和缓着语气来安抚这些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尽管在他眼里这些人只是一只只被掳来的羔羊,若能让羔羊温顺地被宰他就绝对不会让她们在反抗中被杀,用最低的成本做最大的买卖一直是他的行事准则。
仁多说完后又向这些姑娘们介绍了将教授她们的“师父”——他身后的四个女随从,之后才迤迤然走开。
这天之后,夏楚嫣她们就在这四位“师父”软硬兼施的教导下,学习琴棋书画,学习如何讨好男人,学习用毒,学习刺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