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的女人
一堆人里头,有的特别能引人注意,其中就有吸烟的女人。
早上, 硬卧车厢连接通道处,吹拂着晚春温古噜都曖昧不明的空气。车门关上,一长排毫无创意褚红平顶房,大片千篇一律的碧绿麦苗和枯黄尚未耕耘的土地,被“啪”地关到外面。一只胖胖的手顺势一拉,把这窄窄的铁门别上了。
顺着手往上看,鼓鼓的制服紧紧地束住稍显肥胖的身子。如此这般,屁股和双乳虽规模不小,反倒不惹眼了。
女人的眉目也还细巧清秀,脸上圆润的线条丰满而紧致,只是有一丁点儿阴影,“你说老头儿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那么大火气?”
一边说,一边咔嗒关上车厢间的铁门,熟练地操作、检查。
“你说,”她顿了一下,“这么大火气,不影响身体健康啊!”白净的脸,干净的制服,抱怨的话,使这个早晨有了一点故事。
“就是。”随着嘁里咔嚓一阵机械操作声,一个面相白净,偏长头发的男孩儿转过车厢拐角。恕我管一个已经入职男人叫做男孩,因为他实在面嫩得很,干净的眼晴仿佛上午的阳光,光线扫过他的脸,照着他脸上几乎透明的绒毛,半长斜甩的发型是日本动漫片中帅气男孩的模样。
火车启动了,窗外的房子和树缓缓地走起来。男孩倚着车厢墙壁,轻轻地从裤袋掏出香烟,抽出两支。一支给了女子,一支自己燃上。
修长而洁白的烟身,仿佛独立挺拔的白衣舞女,安静地定格在纤细白晰的手指之间。
男孩儿指间已经飘起细纱般优雅的浅蓝色烟雾。
“就是,一大早也让你不滋儿。”男孩儿的腰微微躬着,千里长途、雷同工作对于青春年少而言,不仅是疲惫,也许还有些许乏味。
女人默默点点头,浅浅吸了一口,烟头半圈黑烬,散发冷意。
男孩关心地拿出火机,又一次“啪”地打着,在洁白上窜起跳动的红色火苗。
火车无数轮子在漫长而坚硬的铁轨上飞转、撞击,声音激荡在车厢坚硬的底盘上,与周边风势呼啸盘旋,发出动人心魄的隆隆声,仿佛大草原上有千军万马在激战,寂静而喧嚣,寂寞而浮躁,春天土地专门生长这种清徐又带些淡腥气的味道。
蓦然,那女人发现了我窥探的眼神,抬头看了我一眼,旋又低下头去,抽了一口烟,等待着下一站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