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可能合格的父母的样子

某天晚上,我和福豆妈闲聊。我说咱俩二人世界的日子就剩一个多月了,她怅然若失地摸了摸肚子,脸上有一些对于生活即将被占据的恐惧,也有一些对于新生命到来的期望。有人说:要孩子干嘛呢?还不如养一只猫,反正猫不会顶嘴。也有人说:晚几年要孩子吧,多享受二人世界的乐趣。这些话我都能理解,人生的很多课程都不是必修课,单身、结婚、丁克、二胎……这都是人的一个选择而已。但是一旦选择,就意味着要面临这个选择带来的结果。你单身,就不要感伤独自一人回家时的冷清;你结婚,就不要向往单身的自由和无所顾忌;你丁克,就无需羡慕那些参与生命成长的快乐;同样,你选择养育,就要做好这个生命会改变你生活的准备,更重要的是,你得学会爱一个人的能力。

1

胡适先生是“父母无恩论”的支持者,他在日记中写道:我生了子女以后,从来不敢自居有什么恩情,虽然给了他生命、养育了他。孩子高兴,那我就心安理得,如果孩子生活得不开心,我就会很内疚,因为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的。

如果你能同意这个观点,你就继续往下看这篇文章,如果你不能同意并且“勃然大怒”,那你就冷静一下再接着看。

一直以来,我们的文化都在说“百善孝为先”,作子女的要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这都没有问题,并且当我的身份是儿子时,我也觉得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想说的是,当我成为一个父亲的时候,我该如何来爱我的孩子。

基本上我是支持胡适先生的这个观点的。我并没有征求孩子的同意便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所以我应该始终怀有愧疚之情。我更是觉得“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要感恩于我”这种理论简直是强盗逻辑。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家伙被你咣当一下弄到这个世界上,你不养谁养?为什么把你应尽的义务当成是邀功的筹码?生了孩子不养是要犯罪的,就像你在大街上抢了别人的钱包是要犯罪是一样的。假如你跟被抢的人说:我在家苦练了一个月,在街上寻觅了一个星期才下的手,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你看他抽不抽你。

我不会因为给了他生命,就理所应当地觉得这个生命应该听从于我的指挥。至于“养儿防老”这样把生儿育女当成是一种交易一样的理论,就更是不合时宜了。古代因为医疗水平制约或者战乱饥荒的缘故,人均寿命都很短,并且没有健全的福利保障制度,所以养儿防老还有它实际的意义。但是放到今天就真的有些格格不入了,你看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里不就有一条是“平等”吗?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不管你是爹还是儿子。

所以这第一点,就是不随便拿父母该做的份内之事当作恩情,继而也不会拿着这些恩情,去要求他活成我希望的样子。

2

可能你会问,这不就是“无政府主义”吗?放任自流了,孩子惹麻烦怎么办?尊老爱幼怎么办?难道你不想让孩子出人头地吗?

说实话,我当然想我的孩子有出息,我甚至希望他去读个哈佛的博士,最好再缔造一个像谷歌、facebook这样伟大的公司。但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孩子有没有能力暂且不说,他至少得喜欢这件事吧。这世间有很多职业可以带来丰厚的收入,比如医生、律师或者金融从业者,但是等等,你真的确定你的孩子适合这些职业吗?如果他不能遵从他的内心去生活,他又如何能够真正热爱这份职业?对于他来说,这生命恐怕真的会暗淡无光了。

你知道,有时候我们那么在乎钱的问题,不是因为钱有那么的重要,而只是因为我们没钱。在收入高和喜欢这两点上,我宁愿我的孩子选择后者。因为据我观察,那些在自己热爱的领域迸发出光和热的人,赚钱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

至于尊老爱幼这样的问题,就更不必紧张了。我们经常听说国外的孩子从小就被培养独立的精神,长大之后更是必须同父母分开生活,极少有婆媳矛盾这样的事。你可能会以为国外人情冷漠,既不尊老也不爱幼。但是实际上老外的家庭观念更强,父母总是竭尽所能地陪伴孩子,孩子长大后虽不与父母同住,但是仍然会经常看望父母。

请相信,爱是人类的本能。做父母的不用那么心虚地提醒孩子尊老爱幼,你爱孩子的一举一动他都会记在心里,你不用要求他报答,他的本能会驱使他尊老的。

那是不是父母就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呢?当然不是。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我估计谈上三天三夜也谈不完,但是有一点我认为最重要也最有难度,那就是教育孩子之前,父母要时刻进行自我教育。

你想要孩子尊重长辈,转身你就对你的父母大声呵斥;

你想要孩子与人为善,结果你开车都不知道礼让行人;

你想要孩子出人头地,你却说爸爸妈妈这辈子就这样了。

这不是教育,这是精神分裂。悟性好一点儿的孩子最终能够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破茧成蝶。悟性差的,世世代代就这么轮回吧。

所以,无为的教育并不是说什么都不做,相反,这种方式其实对父母的要求更高。因为需要父母有自律和自省的精神。被榜样感染出来的力量,和被精神分裂的教育谎言粉饰出来的力量,对于孩子之后的成长轨迹来说,可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今有很多人说中国的社会已经阶层固化,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进行阶层的向上跃迁已经很困难了。真的是这样吗?我不觉得。我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时代。这一切都得益于经济的巨大发展所创造出来的巨大的就业机会。这时代唯一苛刻的地方就是,你必须得有真本事。埋怨没有生在一个好家庭那是弱者思维,如今时代给了你成为富一代的机会,我觉得,为了孩子,至少还是应该试一下。

所以,如果你还想让你的孩子保留一线阶层跃迁的生机的话,从现在开始,你可能要努力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合格的父母的样子,不一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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