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推窗展望,雪已在地上覆了薄薄一层。洗漱过后,天色尚早。坐在书桌前,临窗看雪。屋里虽温暖如春,寒气依然透窗逼来。
如今生活在暖气强劲的房子里,偶尔还是会想起以前住在乡下老家,冬天并无暖气的日子。白天唯一生着小小煤球炉子的屋里,前胸贴在火边,后背依然如置冰窟。时间一久,头脑胀痛,太阳穴一跳一跳抽搐,喉头一阵一阵恶心。当此时,便知煤气中毒。权衡利弊之后,心想火是不能烤了,只得挪到院子里,冻上半天,才能缓解。夜里回到自己无火的“饮冰室”,将输液用的瓶子里灌满热水,塞进两条厚棉被组成的被窝,迅速脱掉外衣钻进去。还必须用被子蒙头睡觉,顾不得夜里臭屁的污染。烟暖房,屁暖床嘛,哈哈!不蒙头呢,会怎样?难道你大口大口吃冰激凌的时候,头不会痛吗?三九天气,深夜气温巨降,临睡前是不敢喝水的,想想半夜起来撒尿的画面,都会惶悚不安。早晨起床,钻出被窝时,又是一番考验。床头水杯里面,偶尔会结一层薄冰,使人“惊喜”不已!
窗外的雪,从疏疏落落到密密层层,无风时,把天地用无数条白色的虚线连接起来,格外幽绝。偶有微风吹过,这虚线又变得斜斜的,像电脑上的动图,动静结合,相得益彰。喝一杯热茶,随手翻翻张岱的「湖心亭看雪」,低声诵读几遍;又默背金圣叹“冬夜饮酒,转复寒甚,推窗试看,雪大如手,已积三四寸矣,不亦快哉!”的名句。心中平日所积块垒,顿时抛过脑后,呼吸舒畅,眼目明亮,心静如水。
雪真的大如手了,落在地上,真像婴儿的小手,白白嫩嫩软软,可爱极了。厚厚的积雪,踩上去,松软的雪花被我的大脚一步步压得踏踏实实,咯吱作响。如果我以同样勤奋的双脚,一改平日慵懒的心态,把我松软如雪花的懒散时光踩得结结实实,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脚印,这样的人生,才能不至于后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