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再来
十七八岁的眼光是邓丽君,那时候爱得多纯白,买她的CD,听她的歌,为她画画,为她写诗,密码是她的名字,梦想挂一幅甜美的油画……后来长大了,竟更自以为是,恬不知耻,对性感风骚有了更蚀骨的体验,远去的梦也不再追了,再也没想过要找一个邓丽君那样的女人,变了心,叶子也跟着枯黄,清脆的笛音变得潮湿,身体变重,体味也更浓烈,一切都变得更加讨厌起来,且索然无味,亦索然无味地又欲罢不能地咀嚼着不同女人的肉体,开发所谓探索者的快感,以此来抵消不可得的失落与悲伤。今天,偶尔翻看日记,看到那张珍藏于高中诗集里的唱片与笑脸,那是我一生的电影,我才发现,我离她有多么遥远,曾经罗曼蒂克的风华绝代在二十来岁的年纪就死于败坏,那是我从来都配不上的女人,看到她捧脸微笑,满目含星,天真若水,俏皮如云,心头的刀子就凌迟了千遍,“我那时怎么会喜欢上邓丽君那样的女人?”“为什么对邓丽君会情有独钟?”“可是现在好像已经不会了”“现在更爱韩国小姐姐啊”“这是多么破败的审美”“亲手毁灭了自己的青春”“迎合了世俗,消灭了个性”“我终究泯然众人矣”。但,此时此刻,我分明感觉到了深渊对我的拉扯,是时光粉碎机,也是岁月无痕柳,看到你的眼睛,我就想起何日君再来,想起曾经那么热烈的深爱过你,想起自己种下的梦,文学的梦,艺术的梦,借光点火,弥补我错位的神经,像几十年如一日为你保留的单曲循环习惯,千里迢迢,星河之外,我其实从未放弃找寻,也终于相信,你就是我的命运。
——胡柳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