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打断了蒹葭的沉思:“姑娘,你的肩膀该上药了”,那日蒹葭和夏姜一同把悠悠带回了医馆,给悠悠收拾好之后天已渐渐发亮,虽然悠悠给蒹葭造成的伤口很深。
可是蒹葭一直没顾上处理,后来还是青萝发现蒹葭行动有异,在青萝的提醒下蒹葭才想起自己肩上的伤。
此时青萝再次提起伤口的事,谁知蒹葭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揭过了:“不用了,现在已经不出血了”。
“可是这样会留疤的”青萝还记得白日里给蒹葭上药时,肩上的伤口又深又重,显然悠悠当时是使了全力咬下去的。
“留了疤,我才能把这些仇记得更清楚”。达叔他们的血海深仇,再加上悠悠的无辜受辱,这些仇,不能就这样算了,一定要替他们讨回公道,蒹葭在心里暗暗发誓。
青萝不语,她知道姑娘的心里一直很苦,姑娘总是把所有的仇恨都压在自己的身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仇恨给人施加的痛苦和压力有多么巨大。有时甚至是毁天灭地的!
这些时日蒹葭一直在想法设法地给悠悠医治病情,一般来说施针的时候最好是病人醒着的状态,这样扎一些穴道的时候,也好根据患者的反应,视情况而定,可是悠悠的病情比较特殊。
悠悠醒着的时候根本不让旁人靠近,如果此时施针,蒹葭怕悠悠受伤,那就只能等到她睡着了。
没办法,为了清楚每个穴位的施针效果,蒹葭不得不每天在自己的身上尝试。没过几天,蒹葭全身上下都扎满了针眼。
连青萝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可是蒹葭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天晚上,蒹葭伺候悠悠睡下后,检查了一下悠悠身上的伤口。见基本上都已经结了痂,于是从袖口掏出高云庭给她送的那瓶祛除疤痕的药,最近她一直在忙,还没时间研究这瓶药的药性和成分。
只是此刻悠悠身上有伤,蒹葭才想起这药可以给悠悠涂一些。
蒹葭轻轻的打开瓷瓶在鼻息下嗅了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然而这里面的一味药却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蒹葭又仔细辨别了一下,确实是那味药。
之前她从暗鬼手里接过一颗药丸,那颗药丸她一直放在身上,里面的药效成分她都熟悉的差不多了,唯独就少了一味药她没有见过,如今她在高云庭给她的药瓶里又发现了这味药,这是老天在帮她!现在只要给她药引子,她随时可以把这药丸给配出来。
前段时间杨春柳在妓院发现了潭林宗的一名弟子报到蒹葭这里,虽然他地位低下,但是他也招供所有潭林宗弟子都服用过一种毒药,只有潭林宗老宗主秘制的一丸丹药能克制其毒性,若是谁不听管教就不给他服用解药,不服药的后果就是,前两天会受钻心之苦,到第三天就会肠穿肚烂而亡。
蒹葭刚到京城的时候一直住在沈府闭门不出,就是在研究这丸药,如今天可怜见,让她找到了方法,只要她运用的时机恰当,就能用这丸药让潭林宗分崩离析,为达叔他们报仇雪恨了。
蒹葭知道高云庭派了暗卫在医馆,所以她写了一封信交给暗卫,让暗卫转交给高云庭,暗卫领命而去。
高云庭看着暗卫递过来的信有些哭笑不得,蒹葭还真的一门心思研究起药丸来了,居然写信问他要这药丸的配方。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这药丸是他从皇宫里拿出来的,找皇宫制药局就能找出药方。这事不用他出手,天良就能办了。
高云庭把这件事交代给天良之后就抛之脑后了,他与天子的博弈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双方都在极力压制对方,现在他每走一步棋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半日后,天良回王府复命,原来这药不是制药局做出来的,而是沈太医自己的佳作,因为效果奇佳,许多皇妃都争向抢用,高云庭也是机缘巧合下有人送给他一瓶。
“主子,药方沈太医不说”。
高云庭倒是有些意外,有他的名头在那放着,一个小小的太医竟然也敢有令不从,莫非这里面藏了什么猫腻不成?
高云庭干脆利落的吩咐,毫不拖泥带水:“把他带过来”
“是”
不到一会儿,沈太医就被天良提着衣领子扔到了高云庭面前。
“王爷饶命啊”!沈太医哆哆嗦嗦地跪在高云庭面前,此时他六神无主,浑身颤栗,已经吓得跪都跪不稳。
最近高王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肃清了不少宫中的障碍,沈太医虽未参与党派之争,朝堂的一些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高云庭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发问:“哦?沈太医何罪之有啊”?
“王爷,不是小人不把药方交出来,而是这药丸其中一味药别的地方没有,只有小人居住的家乡有,那个地方周围都是峭壁悬崖,中间却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凹槽的大天坑,天坑里草木丛生,百草丰茂,只有那里才能找到这味药”。
高云庭听的兴致勃勃,高仓国还有这样的地界,他倒是不知道。
“天良,把高仓国的地形图拿来”。
天良应了一声是,不大一会儿,就把地形图取过来放到沈太医面前。
沈太医趴在地图上找了许久,才指着一处空白点说道:“下官居住的村落面积太小,地图上并没有标注我们村落的位置,但是我敢确定,地址就在赣粱城与怀安城的交界处西北角的位置”。说完用手指在那个地方点了一下。
高云庭居高临下地看了看沈太医手指点着的那个地方,高仓国的地形图他耳熟能详,这个地方据他所知一直是一片开阔的荒地,杳无人烟,承接赣粱城与怀安城之间,被两地官府称为三不管地带,他倒是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人烟居住!
既然能住百姓,那其他的组织也可以入住进去,若是隐藏的好,外界很难会发现这里,而且,传言潭林宗的巢穴就在这一带,但是却无人能说出具体位置在哪,以沈太医所言而推测,潭林宗极有可能隐藏在这片荒地里。
怪不得天子当年把高仓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潭林宗所在。
高云庭笑了笑,这潭林宗还真是找了个好去处啊!
沈太医还不知道他简短的一番话,已经解惑一个惊天大秘密,依旧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等候发落。
“你的家乡现在可还在这里”?高云庭再开口时,语气明显比刚才轻快不少。
沈太医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慌忙回道:“微臣不知道,十年前家乡发了一次水,许多村民都搬出了村子,只留三四户人家,现在不知还在不在”?
高云庭一挥手,天良把沈太医给带了下去,没过一会儿,黑夜中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既然沈太医能透露给他这么重要的消息,保不齐就会透露给别人,所以此人是留不得了,可惜啊,高云庭还是很欣赏他的艺术的!
蒹葭左等右等不见高云庭的回信,不由有些焦急。这颗药丸的成分关系重大,她一定要弄清楚。
于是,高云庭的书桌上又多了一封信,这次是邀约。
高云庭沉思良久,还是放下手头的事情又去了一趟医馆。
“这么急着让我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