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又是岁月静好。
朱歆想明白了,梦寐以求那么久,能跟沈逸程在一起就已是幸福,何必奢求那么多。沈逸程虽有点纨绔,但为人一向宽厚仁义,对朱歆也怜爱有加。两人也就卿卿我我的过着。
过年一起先飞到长沙,沈逸程带她回家吃饭。他爸妈对朱歆也客客气气的,招待很周全。
朱歆要回自己十八线小镇的家时,沈逸程坚持要开车送她回去,说大过年的别去车站等大巴了。结果朱歆不太认路,导航有偏差,三小时的车程硬是开了五小时。
沈逸程怕晚上开回长沙更吃不准,没在朱歆家逗留,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往回赶。
朱歆的爸妈对风度翩翩的沈逸程颇有好感,说惊鸿一瞥也不为过。朱歆行李还没放好,他妈就两眼发光跑来问,“男朋友吗?”
朱歆真的很想承认,对父母也隐瞒这么久了,内心藏着巨大的喜悦不能分享,感觉就像中了彩票却不能说出来。可看了看妈妈焦灼急切的目光,爸爸也时不时朝自己张望,像兔子一样机警的竖着耳朵,她还是轻描淡写说了句,“不是啦,同学顺道送我一下。”
看妈妈将信将疑,她又补充了一句,“是男朋友的话,上门会带礼物啊!会留下来吃个饭啊!人家就顺道载我。”
妈妈有点失望,缓了一下才说,“你也不小了,找男朋友的事要上心了。年纪越大越没得挑。”
朱歆敷衍着,暗暗庆幸刚才没承认,就爸妈这样猴急恨嫁,哪天不得跑去上海逼婚。
她不承认,只是怕哪一天生出变故,不仅自己伤心,还得承受别人的情绪。爸妈要难受,亲戚要惋惜,邻居可能要暗爽,老家人多是非多。尤其她深知和沈逸程的关系远不到“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不适合在家公之于众。
眨眼又是盛夏,离那个保险丝烧掉的晚上已过去两年多。那天晚上沈逸程难得不加班。他们早早吃完饭窝在沙发上,沈逸程半躺着上网,朱歆在旁边修指甲。
他们读的重点高中有一点像个幼儿园。每周一班主任都要同学们把手伸出来,挨个检查指甲是否修剪干净。官方要求是不能留有白色的部分。
据说卫生考虑是次要,毕竟高中生不会像小朋友吃手抓饭,也没谁邋遢到真的指甲缝发黑。真实原因是学校从多方面狠抓,抹杀青春期男男女女的任何独特美,以便同学们心无旁骛奋战高考和奥赛。最后大家都套着松松垮垮的校服,剪着千篇一律的短发,没有耳洞,没有指甲油,甚至没有指甲,顶多有些油腻的男生满脸点缀着青春痘。可还是不妨碍男生宿舍每次卧谈会将周子衿选为前三。
朱歆的剪指甲习惯就从那时保留下来了,每次把白色部分剪得干干净净,手指头光秃秃的。沈逸程有次握着她的手,直呼太难看。
朱歆剪完自己的,抓起沈逸程的左手,“帮你剪指甲。”沈逸程拒绝,“不要,你的技术太差了。”朱歆央求,“要嘛要嘛,保证不剪成秃子。会留一点,矬成圆弧型。”她口吻跟哄小孩一样,沈逸程只得由她去摆弄。
朱歆俯身趴在沙发上,把沈逸程的左手摊在沙发,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开始修。她那头浓密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在沈逸程的腿边蹭来蹭去,像是自言自语的絮叨,“你看,我做个小会计,每天要数发票,要黏胶水,要拆订书钉。还要洗衣服拖地。指甲就是要修得短才不会脆掉啊。”
沈逸程心事重重的张张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然后他放下了膝盖上的电脑,转过身来,右手抚摸着朱歆的头发,很温柔的说,“歆歆,你最想去哪儿旅游啊?”
朱歆想了想,说“爱琴海?罗马?可欧洲好遥远。”
沈逸程笑着说,“不会啊,我查了日历,今年中秋和十一放假连着。正好也是你生日。我们就去爱琴海和罗马吧。”
朱歆头也不抬,“怎么突然要去旅游?”
沈逸程顾着说自己的,“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弄。跟团去吧。你去找个旅行社,报个价格高点的团。钱我来出。”
朱歆噗嗤笑了,抬起头,“沈逸程,你不会去找你爸妈要旅游费吧?然后说是朱歆要去的。”
沈逸程很坚决的辩解,“那不至于,我赚的钱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大学是没收入,只能巧立名目问家里要钱。”
朱歆接了一句,“然后交一打女朋友。”
沈逸程不理会朱歆的挖苦,认真的布置任务,“抓紧开始弄,签证要时间的。”
比起去爱情海,朱歆更回味的是那句“养你还是绰绰有余。”虽然可能是嘲讽她吃穿用度廉价没追求,但好歹用了“养”这个充满责任和宠溺,让人浮想联翩的字。
朱歆修完了,问沈逸程满意吗。沈逸程皱着眉说,“不满意。”
朱歆不甘心,“我第一次帮人修指甲哎。处女剪。怎么也要鼓励一下吧。”
沈逸程嬉皮笑脸,“我也是第一次别人帮我修指甲,也是处女被剪啊。”
朱歆说,“你就睁眼说瞎话,小时候你的指甲不是别人帮你剪啊?”
沈逸程转了转眼睛,“印象中,我小时候都是靠自己啃掉的,饿了就啃点,不劳驾别人修。”
朱歆说,“不相信。右手拿过来。”
“不相信,我啃给你看。”他抓住朱歆的手,又啃又亲。朱歆被痒得咯咯笑,沈逸程嘟囔说,“信不信啊!信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