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你一定会觉得够矫情,但是我想说,自从我认识那个少年起,他就没哭过,甚至站在他老爸的棺材前也没掉一滴眼泪。
我从上小学就认识他,由于我俩都是矮个子,所以每次升年级重新排座位总是在一桌。他长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有一对略带搞笑的招风耳,人长的白白净净的,特别安静,班里的调皮小子招惹他的时候,他就抿着嘴不说话,有时候被惹急了,就伸出拳头吓唬对方。童年的时光在我看来是无忧无虑的,然而对他来说不是,他总爱眉头紧锁,当初年纪小,不明白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忧愁,后来,去过他家一次,那个灰暗且潮湿的小房屋在我看来都称不上一个家,屋里只有一张双人床,墙皮有些脱落,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白炽灯时而明时而暗,然而他却热情地拿出饼干给我吃,尽管有些潮了,还会在院子里教我如何捕麻雀,在他看来,外部糟糕的环境是不能影响他的,然而有些事情对他心灵的伤害却是没有办法弥补的,有时候一些人的苦难是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到的。
他有个酗酒的老爸,喝完酒总爱打他,每次打完他,他也不哭,就偷偷地跑到山上的寺庙去,等他老爸酒醒了,就通过村里的大喇叭广播叫他回家,有一次我指着他身上的淤青,问他疼不疼,他支支吾吾的说还好,只不过每次躲到山上的庙里一个人睡一晚的时候都很害怕,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老爸酗酒,老妈精神不好,每次见他一次就打一次,但他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也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哭过一次,那时候觉得他很坚强,现在想想身上积累那么多的怨气,还不如哭出来比较好,他老爸后来得了半身不遂,他上完小学就去外出打工了,有时候命运对一些人是不公的,但也没有办法。后来再听说他的消息,就是村民在议论他说他不孝,他老爸被冻死在了没有暖气的小屋里,他也没能及时回家看看,甚至站在已故人床前都没掉一滴眼泪。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伤心,有时候表面上不哭的人不见得比哭的人更好受,人们都善于去伪装自己,我想他也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因痛苦而失眠。人们总愿意去相信眼前看到的,总觉得自己看到的更真实,殊不知有些也只是假象。
我仍旧记得在上四年级的时候老师让根据《游园不值》画一幅画,我画的是五彩缤纷的,甚至还根据自己的想象画了小鸡和小鸭子,然而他就用铅笔画了一幅画,黑白色的,当初我看他那幅画的时候,觉得更像描述的是枯藤老树昏鸦的画面,心理学上有时候用孩子画的画去研究孩子的心理,我觉得他小时候应该过得挺压抑的,又不能通过哭泣去宣泄,所以想哭而不能哭是最难受的。
好久都没有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了,希望他的身边能有人陪伴,希望以后听到的都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