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这个词,每每看到和读到,都感觉特别酥骨,特别温润。究其原因,大约是因为有太多的柔婉与妩媚,有太多的缠绕与梦呓。 在江南,随便捡拾一样事物来说事,都盈溢着无穷的酥骨感与温润感。比如:小桥、流水、垂柳、幽巷、茶楼、酒肆、庭院、古镇等等。往广阔里说,比如西湖、太湖、千岛湖、秦淮河等等。再往深里说,比如:秦淮八艳、扬州烟花、吴越佳人、江南才子……而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把江南匀染成了一首首千古绝唱的艳丽宋词。 最最叫人酥骨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是在这些已经让人非常酥骨的人文景观和人文事物上,还点缀有若隐若现、迷迷蒙蒙的烟雨! 在如此的景物里,又沐着如梦似幻的烟雨,我的第一感觉是:酥了。第二感觉是:醉了。第三感觉是:要融化了、要飘飘若仙了。 天啦!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要命了! 我好歹也是一条汉子,虽不曾高唱大江东去,但也吟咏过残阳如孤狼、群山似盆景。然而在江南,尤其是江南的烟雨中,一切的豪壮与悲歌,只能化作江南疏影里的浅吟与低唱。曾经的粗鲁、狂放、冷峻,在江南的烟雨中,统统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烟雨亭前的薄酒,是烟花三月里的柔曼。因此我感到,即便你是一个大漠深处的冷血剑客,一旦沐浴在江南的烟雨中,你曾经三步一杀、七步一死的冷酷,都会在瞬间化作红袖曼舞下的温柔、缠绵与多情。 那些滴滴答答的,不是江南的烟雨;那些窸窸窣窣的,也不是江南的烟雨。江南的烟雨,是烟状的,是雾状的,是润物细无声的。它比最柔薄的纱幔还要柔薄,它隐隐约约地透明着,若有若无的飞扬着,它梦一样地弥漫着,香芬一样笼罩着,它让远山迷蒙得更加悠远,让西湖柔媚得有点失真,让那些打着雨伞的莲花一样的江南女子犹如在水墨画里、在唐诗宋词里、在吴越歌声里,它让那些古典的建筑浸泡在无边无际的薄梦里…… 在这样的烟雨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渴望遇到一个红颜,最好是柳如是那样的:多情,狐媚、坚贞而又决绝。要是真的如此,人生一世,完全可以别无他求了。是的,还求什么呢?生在梦里,活在梦里,醉在梦里、缠缠绵绵在梦里,最后死亦是死在温柔的梦里。能够在这样的梦里酥心酥骨地过完一生,真是值了。 在江南的烟雨中,没有大志就没有吧,没有雄心就没有吧。其实,世间的一切大志和雄心,到头来不都是为了酥心酥骨地终老?我还没有听说过谁的大志和雄心是为了去领受酷刑、享受潦倒。 我想,这样的心态,不止是我才有的,古人远比我懂得江南烟雨的绝妙,更懂得极乐的江南和江南的极乐。他们要骑鹤下扬州,要在江南的客船上卧听夜半的钟声,要在烟雨的柳巷品味迷离的箫管,要在云袖曼妙的身影里浅吟低唱,甚至要在秦淮的酒红冰蓝中醉生梦死。 作为今人,在江南的烟雨中,比气古人来,我实在是逊色多了,因为我没有骑鹤,没有醉卧客船,我只是在烟雨中盼望,盼望遇见柳如是那样的千古红颜。但是,我们还没有寻到,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已经逝去,还是还没有出生,或者在一个比江南烟雨更加美妙的地方?都说苏杭美人冠天下,此话不假。在苏杭,尤其在烟雨迷蒙的晨昏,在那些古典得如印象派绘画的小巷里,随时可见身着旗袍的年轻妇人,摇曳着走过。她们莲步盈盈,姿态盈盈,仿佛全是来自烟雨深处的大宅,仿佛全是要去赴约今夜的舞会,或者去做新婚妹妹的伴娘。但是,这些美人不是我的,不是的,她们已名花有主,已为人妻或已为人母。我只能静坐在窗前,看她们在烟雨中牵手,看她们在烟雨中与稚儿嬉戏,看她们打着花雨伞梦一样走过稀疏的绿柳、幽长的小巷,然后梦一样消失在淡淡的烟雨里。 此刻的心情,除了惆怅,还是惆怅。我知道,这惆怅来自江南,来自江南的烟雨,来自这片专门滋生柔情与醉意的土地。面对一湖烟雨,满山迷蒙,渴念着难以渴念的人儿,此情此景,真是点点滴滴,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有什么办法呢,在江南的烟雨中,再伟岸的男人都会变得幽柔而多情,越王是如此,白居易和苏东坡是如此,就连左宗棠、曾国藩和胡雪岩他们亦是如此的啊!何况我这样的庸碌之人。 在整整一个三月中,我被江南的烟雨酥骨得不知所以,又在烟雨的惆怅中渴念得牵肠挂肚。现在想起来,真是值了。能够在天堂般的苏杭沐浴三月的烟雨,能够在烟雨中饱赏那么多莲步轻摇的江南女子,就是此刻赴死,我也无憾了。 哦,江南的烟雨,烟雨的江南。
江南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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