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踏雪而来,却不知道将要去哪里。我不知道自己飘荡了多久,毫无记忆。
我就这样一直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不记得我的生前,不记得我的执念,也不记得我的怨恨。
我穿越了高山冰川,又孤独的泅渡过沼泽河流,我看到大家从青衫布衣到现在的色彩斑斓,我一直在游荡,却得不到任何人的注视。不被活人注目,不被鬼差带走。
我孤独的走过曾经走过的路,却看不到曾经看过的景。
游荡在热闹的街头,随意的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
我的目光被一个女子吸引,她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粉色的发带系着,粉色的色彩衬的女子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凤眸潋滟,唇色点樱,煞是美丽。
情不自禁的跟着她飘荡着,她带着我走过街道穿过石桥,站在高楼眺望。
大桥西侧有一些摊贩和许多游客。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
许多游客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
大桥中间的人行道上,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我看见她下楼,拿上了她的琵琶坐在船头,我穿越人群,飞入船舱,坐听琵琶声。
她转动旋轴,轻轻地试弹了三两声,还没有成什么曲调,便流露出无限的深情。随着悠悠河水飘荡而去,用掩按抑遏的指法奏出了低沉忧郁的声调,声声哀怨幽思,好象在诉说着她一生的不幸。
我被她的忧伤吸引了,我被她的深情迷住了,她让我想停住飘荡的生活随她一起慢下来。
小河真美啊!清澈、碧绿、恬静,令人神往。远看它是那样的绿,绿得像一条翡翠色的绸带;近看它是那样的清,清得可以看见河底游动的鱼虾。
小河洋溢着满河的春水,带着来自上游的残冰碎块,高兴地流淌着。每一个小小的漩涡,都是一片笑意,映着蓝天白云,和两岸初春的嫩绿,流动着柔和欢快的声音。
夜晚,那弯弯的月牙倒映在清澈透明的小河上,是那样的美丽,又是那样的温柔。此时的小河更显得迷人。
不知道沉醉了多久,睁眼我已飘荡在白雪皑皑的雪峰上,看着整片世界都是雪白色的,真美啊!我攀爬到高山上,看着山脚的村名忙碌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悠然惬意。
我和她待在山脚茅屋,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我喜欢这种烟火气,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喜欢她的雅淡朴素。
有时候她会停坐在秋千上,我随着秋千摆动着,会跟她说很多话,跟她在一起,我似乎找回了很多记忆。总是有滔滔不绝的话需要告知,而她只是坐在秋千上微微的荡漾着,偶尔笑笑,也会盯着我发呆,这时的我有点不知所措。
可是我注定停留不下,毕竟是个漂泊的鬼魂。我离开的那天她又弹起了琵琶,瑟瑟声响像是送别着我。
也许她能够感受到我的陪伴吧,因为她也是那么孤单。
-02-
在雪山上沉睡已久,醒来后游荡雪地山间,往日那种惬意早已没有了。
那高高的雪峰不再是安静神圣了。我被那些游客吵醒了,他们穿着厚厚的装备,笨拙的爬行着,有些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有些人显然吃不消这种高原低气压的运动可还是坚持的向前。
我下山去寻找当年你那个姑娘,却发现沧海桑田。
人流如潮,车水马龙,街道上各种交通工具来来往往,拥挤堵塞,喇叭声此起彼伏。我坐在公交车上,颠簸间阅尽繁华街市夜间的妩媚,路边有情人在婀娜的相拥甜蜜。一座座高楼大厦,一条条横跨立起的桥梁,都是那么让人眼前一亮。
我好久没有看到蓝天了,好久没有听到鸟叫声了,我的身影也渐渐变暗淡了,我终于要离开了吗?我想再次去游历一遍我曾经走过的路,找寻曾经的记忆。
我登上山川,那里不再是绿树成荫。
遍地垃圾,阵阵恶臭味随风飘荡,那条曾经清澈见底的河流上漂浮着白色的泡沫,一个个管道在源源不断的给河流输入污黑的废物,天啊,这是个什么世界,怎么这么肮脏。
雪山开始融化,曾经我最爱的纯洁渐渐消退。动物在死亡,随处可见的尸体——在那餐桌上,在那人身上,脚上,手上。天啊,为什么这么可怕。
我的意识渐渐混沌了,我咬牙飞去当初那个姑娘的茅屋处,我想这次就让我永远沉睡在那里吧,让我远离这个可怕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