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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俄国回来以后,谷江宁一直猫在家里补觉倒时差。
二月中旬的京城天空并不明朗,时常下着雾,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雨夹雪。刚回升的气温也降下去了。
安静了多日的谷江宁家,被座机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喂,谷哥!“
“老宋?怎么了?”是京城警署的副署长宋勇。
“是这样的,最近在香山区运河七中附近的高速公路连续发生了几起诡异的车祸,恰巧香山区的孙局长正在忙着查一起连环毒杀案,腾不出手,所以……”
“没问题老宋。我看看卷宗吧。”谷江宁一口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去你家接你吧。”
“哇,宋副署长这次亲自出马破案啊?”谷江宁打趣道。
“咳,再在办公室里坐着就成雕像了!”宋勇不禁苦笑,“我先把案件的卷宗发给你吧,过十分钟下楼,我带你去案发现场看看。”
谷江宁挂了电话,一边换衣服一边看宋勇发来的卷宗。
这个案子的确诡异。第一起案件发生于2月10日。是在香山x山区的盘山公路上发生的。死者叫胡有力,四十一岁,是本地著名的企业家。结果走访调查,得知胡有力当天是要去x山区山顶的香山七中,具体为什么去不得而知。死者死于车祸,系被另一辆车连人带车撞下山崖而死。诡异的是,公路上没有任何除了胡有力的车以外另一辆车的痕迹。无论是刹车印还是其他残留物质,甚至连一片脱落的油漆都没有。第二名死者严解放,四十二岁,本地房地产大亨。死亡现场和胡有力一模一样。据严解放的秘书说,严解放在接到一通电话后,脸色大变,立刻开车去x山区,之后就发生了车祸死亡了。警方已经调查过来电号码,是个公用电话。
看罢,谷江宁下楼,上了宋勇的车。
“谷哥!”宋勇掏出一个保温桶,“我做的,回去尝尝吧。”
谷江宁打开保温桶,一股麻辣鲜香的气味扑鼻而来。是宋勇做的香辣烤猪脑花,这是谷江宁的最爱,吃了半个世纪依然吃不够。
四十分钟后,二人到达了x山区。今日的京城天天下着大雾。
“裴医生,什么情况?”宋勇到了后便问在现场勘查的法医孙硕的徒弟,法医裴勤。
“宋副局长、谷副局长好!”裴勤站直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礼,吧谷江宁吓了一跳。
“二位局长,这位死者和前两位死者死因一样,都是剧烈撞击摔下山崖后颈部骨折而死。
“局长好!”刑警宋中水过来了,“死者四十一岁,叫马英雄,是……”
“是那个国家一级演员?”宋勇吓了一跳。
“是的……”
“这个案子死的都是名流,警务处处长很快就会来电话施压。看来会有些棘手啊…”
“老宋,”谷江宁说道,咱们去死者家属那里询问一些信息吧。”
宋勇点了点头,二人坐上车,开往香山的豪华别墅区。
听到马英雄的死讯后,比他年轻二十岁的老婆李丽丽并未表现出任何悲伤,反倒有一丝窃喜。
“请问您知道马先生为什么要去x山区吗?”谷江宁问道。
“恐怕是因为一通电话吧。”李丽丽玩弄着指甲,“他今天早上接到了一通电话后,大喊大叫,然后就出去了。”
没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谷江宁和宋勇准备回去了。
“行了谷哥,先回家歇歇吧,等明天验尸报告和痕检报告出来咱们再继续吧。”宋勇道。
“好的。”谷江宁低着头,眉头紧锁,“我觉得找到三位被害者之间的联系,以及他们为什么要去香山七中很重要。”
回家后,宋勇感到有些疲劳。准备小睡一会儿,却做了个梦。
在梦里,宋勇回忆起了很多他不想再提及的往事。宋勇半个世纪以来孤身一人生活。然而在几十年前,他有个彼此深爱的未婚妻。
那是某个冬日的下午。参与某个黑帮剿灭计划的宋勇争下班回家,一个男人拦住了他。
“宋警官是吧?”
“是啊,怎么了?”宋勇感觉此人来者不善。
“宋警官,只要你肯告诉我警方在我们帮派里的卧底是谁,我们一定会让你升官发财呦!”
“那如果不呢?”宋勇冷笑了两声。
“哈哈,您确定不合作吗?”男人拿出一把弹簧刀。
宋勇二话不说,掏出配枪两枪打在男人的腿上,然后把他送进警局,自己回家。
“我回来啦!”宋勇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和未婚妻刘翠竹打着招呼。
开门以后,眼前的一切刺痛了宋勇的双眼。事后很久他才回忆起来:未婚妻死相凄惨,肚子被剖开,一个鲜红的肉团被刀钉在地上,是个婴儿的尸体。宋勇完全不知道未婚妻已经怀孕了。
宋勇抱起未婚妻,喉咙里发出动物一样的嚎叫,这时,一群人从外面冲进来,为首的是局长吴宣。吴宣一脸严肃道:“宋勇!你涉嫌故意杀人,我们将你依法逮捕!”
其后的回忆便是牢房刺骨的冰冷和无尽的绝望……
回到家后,谷江宁多次翻看三位死者的履历,终于发现,三位死者高中都是运河七中毕业。并且都从七班毕业,班主任叫王静。
翌日,谷江宁和宋勇开着车穿越大雾,来到了x山区山顶的运河七中。二人受学校主任进了老师的办公室,找王静老师询问情况。
“二位警官,我就是王静,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一位和蔼可亲又不失严厉的老妇人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想请问胡有力严解放、马英雄三个人的情况,他们俩二十三年前好像是您的学生吧?”
“嗯……您这么一说我对名字有点印象。”王静摸着后颈,用力回忆,“我想起来了,当年我们班一共六个人,他们都是音乐社团的。您刚才说的三位就是当年那个音乐社团其中的三位成员。”
“剩下的三个人您还有印象吗!”宋勇立刻问道。
“嗯……我得查一下记录啊。找到了!剩下的三个是赵昌平、姬德高、刘丽娜……唉…”王静叹息了一声。
赵昌平是香山区获过奖的模范市民,姬德高正准备参选香山区议员。
“怎么了吗?”谷江宁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这六个人本来感情非常好,自打二十三年前,六个人去英国写生时刘丽娜死在了英国伦敦后,几个人就再也不联系了,好像谁也不认识谁一样……”
“死在英国伦敦?请问详细情况是怎么回事?”谷江宁追问道。
“嗯……具体情况我真的不记得了。真抱歉啊。不过你们可以问几个老校工,这几位老校工干了好几十年了,家都在附近。分别是食堂杨大叔、保洁许阿姨、保安宋大爷都是老校工,刘丽娜和他们平时感情也特别好,时常给他们自己做的吃的。唉,真的是个不错的孩子啊……”
谷江宁和宋勇去了食堂,看到三位老校工正在一起吃午饭,上来亮明身份就问了几个问题。
“那个孩子真的不错啊。”食堂大叔杨天如此评价刘丽娜。
“是的,她警察给我们包包子送给我们…..”清洁工许萍直勾勾地盯着碗里的米粥。
“唉,好人不长命啊……”保安宋荆襄叹了口气。
“喂。”一个满脸死气沉沉的小保安走了过来,“宋老头,还有最后一个金属雕像,校长说赶紧清除掉。”
宋荆襄白了小保安一眼,继续吃饭。
“看样子,咱得去趟英国了,谷哥。”宋勇想跟谷江宁去英国搞清楚刘丽娜的死和最近三个案子的关系。
“感觉我最近净往欧洲跑了。”谷江宁不禁苦笑,“雾真大啊,不知道飞机能不能正常起飞啊。”
“喂?”宋勇的手机响了,“什么!什么!x山区半山腰发生了交通事故?死者是赵昌平!”
二人大惊。看来刚才二人在山顶的运河七中走访调查的时候,凶手正在半山腰行凶。
二人开到半山腰,大致看了赵昌平的死亡现场,和前三位死者一样。
“快叫警官把姬德高保护起来啊!”宋勇对负责此案的宋中水刑警如此命令道。
“诶,老宋,这山上怎么挂着好些绳子啊?”谷江宁透过大雾勉强看见天上挂着几根绳子。
“噢,之前有个项目打算在那儿建个缆车,后来好像资金不够,就搁置了。”
在车上,谷江宁就买了两张前往英国伦敦的机票。今天夜里的航班。谷江宁和宋勇各自回家休息,约好夜里在国立机场见面。
回家后,谷江宁热了热宋勇做的猪脑花,用勺子舀了一口,沾着红油送入嘴中。一段暮冬的记忆被唤醒。
那个时候小孙子志强刚上小学六年级。妻子已经得了肝硬化,时常要住院。那是二月中旬的一天,天空下着大雾。谷江宁和儿子一家坐公交车去医院看望妻子。路上,谷江宁一直听着滴草由实的《I Still Believe~叹息~》,如泣如诉的曲调似叹息般溶于窗外的大雾中。
换乘公交的时候,小孙子志强掏出手机对着一辆残破的共享单车拍照。
“志强,为什么拍这个啊?”谷江宁很不理解。
“爷爷,我们语文老师要我们写一篇作文,《共享单车之殇》,我要收集素材,怎样才能写得好啊!”
谷江宁不禁苦笑,实际上谷江宁对志强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对打压式教学很不满。
来到医院后,众人给谷江宁的老伴赵秀莲到了不少水果、牛奶。可赵秀莲脸上的阴霾并未退散。直到志强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大鹅样式的毛绒玩具:“奶奶,你看,这是谁!”
“呀,是大鹅!”
“就让大鹅陪着奶奶好不好啊,让他保护你,等奶奶好了就带着大鹅回家吧!”
“哈哈,好啊!有大鹅在,志强就放心吧!”赵秀莲的脸上终于露出来灿烂的微笑。
谷江宁想到这里,在家里找起了玩具大鹅,可是根本找不到了,可能已经扔了吧…...
谷江宁回忆起自己给志强买大鹅的经历。
那是一个阴郁的秋日,谷江宁和儿子谷城在玩具店给年幼的孙子志强挑玩具。
“爸,你说这志强怎么不像个男孩子样啊,居然想要毛绒玩具。”谷城打趣道。
“不能这么说,”谷江宁皱了皱眉头,“孩子的世界我们不明白,只要他们的兴趣爱好没有价值观错误,我们就应该尊重支持。”
“爸,这个小猪怎么样?还有这个小熊?”
“太无趣了啊,咱得买个不一样的。”谷江宁看到货架上仅剩的一只大鹅玩具,“就要这个吧!”
买回家后,孙子开心得直跳。
“哇!大鹅!我要演《尼尔斯骑鹅旅行记》!爷爷奶奶,快坐着大鹅跟我出发吧!”
“来啦!”赵秀莲和孙子玩得不亦乐乎。
谷江宁和谷城在旁边看着,欣慰地笑了。
是的,有妻子在,这个家就有粘合剂。如今妻子去世,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把大家聚合在一起了。谷江宁一辈子忙于探案,觉得自己亏欠了家人太多……”
谷江宁听着手机里滴草由实的《I Still Believe~叹息~》,逐渐进入梦乡。
“为何这片天空,总是如此温柔?明明将一切 都看在了眼里…每次回想,都只记得雨下不停。可此刻回想,却忆起你的身影……”
夜里,谷江宁打了一辆出租车,在机场跟宋勇汇合后,登机。
上了飞机,谷江宁一如往常地睡着了。宋勇受谷江宁的感染,也酣畅淋漓地睡了一觉。
“谷,还记得我吗?”下了飞机,来接机的戈登总警司热情地跟谷江宁打招呼。
“戈登探长吗?哇,这么多年了咱们又见面了啊!”谷江宁一口英语十分流利。
“是啊,当年还是个探长,现在都混到总警司了。”戈登总警司打趣自己。
“好家伙,谷哥,你真是朋友遍天下啊。”宋勇道。
“戈登,我来之前问你的案子你查到一些什么了吗?”来到了伦敦警局戈登的办公室里,谷江宁单刀直入地问道。
“那个案子啊,现在悬案组在调查。”戈登说道,“其实案子是这个样子的:2000年11月,伦敦爆发了大规模反对汽油涨价的游行,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严重踩踏,死了49个人,刘丽娜就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刘丽娜的死是意外?”宋勇问道。
“最开始确实以意外下的结论,可是后来一看不是这样。当时负责调查案件的詹姆斯警官在一个月前被逮捕,理由是贪污受贿。他交代了好几起腐败行为,其中包括收了五个中国人很多钱,帮他们把一具女尸趁乱放在抗议者踩踏现场,伪装成踩踏。”
“请问我们可以见詹姆斯吗?我们想请他辨认这六个人的身份……“谷江宁道。
“很遗憾啊,谷。詹姆斯由于不敢面对现实,在牢房里自杀了……”
谷江宁和宋勇二人无比失望。
“不过,他在自杀前交代刘丽娜那个案子的时候告诉了我们贿赂他的那几个人的名字。”接着,戈登说出了五个名字,正是那五个和刘丽娜同一个音乐社团的人。
出了戈登的办公室,谷江宁和宋勇坐电梯来到伦敦警局的地下室,也是悬案组所在的地方来看望另一位老朋友。
“杰瑞·斯坦丁,最近怎么样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悬案组的杰瑞立刻转过身:“谷!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了啊!”
“哈哈哈哈,你还跟原来一样那么帅啊,瞅瞅,你这烟还戒不了!”
“哈哈哈哈哈!这位是?”
“噢,这是正经的京城警局副署长宋勇,我是个挂名的,人家可是正牌的。我们来调查刘丽娜的案子。”
“唉,”杰瑞摇了摇头,“就这么跟你说吧,谷。这件案子不可能破了,虽然我们知道凶手是谁。”
“你认为?”
“没错啊,凶手就是跟她一起来的那五个人,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五个人杀了她,然后联系上了詹姆斯那个混蛋伪造成意外。
“这样的话?当时你们应该进行尸检了吧,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当时我还在禁毒队,这个案子完全不知道,不过尸检肯定进行了,报告上写死者私处也没有男性体液,再怎么样腐败,尸检报告他们也不敢瞎写的。”
从伦敦警局出来进机场准备坐飞机回京城,谷江宁和宋勇脑中都充满疑惑,就如同机场玻璃窗外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伦敦清晨般梦着薄雾。
“谷哥,我觉得是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替刘丽娜报仇才接连杀害了那几个害死刘丽娜的凶手。”
“刘丽娜的档案警员们仔细看过了吗?”
“看过了,刘丽娜是个孤儿,无亲无故,想不到有什么会替她复仇……不过。”
“怎么了?”
“没…没什么。”宋勇的脑子感觉被刺痛了一下,未婚妻狰狞的死相和刺骨寒冷的牢房监狱猛地一下闪过与案件相关的某个人的眼神中。”
“老宋,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觉得好像那个保安宋荆襄不太对劲。不过我们办案肯定不能靠直觉啊……”
“你觉得宋荆襄是为了刘丽娜复仇?”
“是的,可能听起来荒谬,不过加入一个人几十年里都默默无闻、被别人欺压,突然出现了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后来得知这个对自己好的人被别人害死了,心里肯定会燃起一种火苗吧……”
“你说的有道理,何况,宋荆襄还是个老校工,是运河七中为数不多跟刘丽娜有过接触的人。很可能他最近无意得知了刘丽娜死亡的真相,愤而复仇…....”
“是啊,另外两个校工都有家庭,只有宋荆襄至今还是单身老汉……”
“只是不知道,宋荆襄用了什么样的手法,不用任何痕迹地杀死了四位受害者啊。”谷江宁掏出机票准备登机,“太古怪了,开车把受害者的车撞下去,居然不留任何刹车痕迹甚至碎片……”说着,谷江宁惊呼一声,“啊!我的票呢!坏了,机票丢了…….我再买一张吧。老宋啊,你先回去吧。”
谷江宁边在机场绞尽脑汁地苦思冥想凶手的作案手法,边等着登机。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补足精神后,谷江宁关闭手机的飞行模式,却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姬德高家负责保护工作的张存警官发现,姬德高居然偷偷溜出了家门!
一定是姬德高接到了凶手的电话,凶手以公开刘丽娜的死亡真相威胁姬德高,告诉他如果不来就会身败名裂,正在参选议员的姬德高才偷偷溜出去。好在之前细心的张存警官就在姬德高身上装了追踪器,数据显示姬德高此时正在前往u码头仓库,谷江宁立刻动身。
这种把野心看得比他人甚至自己的生命都重要的人,真的有必要去保护吗……谷江宁不禁怀疑自己了。
不过谷江宁立刻打了一辆车,亮出警官证紧急征用,开着车前往u码头仓库。
到底……宋荆襄用了什么样的手法杀害了四位受害人呢……
谷江宁的大脑甚至要迸出火星了,宋荆襄此时敢直接把姬德高约出来杀人,想必已经失去理智了……
在地上没有刹车印……原来是这样!谷江宁恍然大悟,原来凶手的手法如此简单啊!
“喂,小宋,查查香山七中那些移除的金属雕像是不是都被宋荆襄弄走了!”
谷江宁奋力开车追上了一种警官,到达了u码头仓库。
“不许动!武装警察!”一批武警战士打开了仓库门。
“我投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宋荆襄高举双手。
“这里没有别人啊!姬德高不在这里!”武警队长蒋虎不可思议地吼道。
“喂,小宋,什么!宋荆襄把所有金属雕像都给那个人了!”谷江宁大吃一惊,“糟了,我们上当了,快!掉头回姬德高家!”
姬德高家里,一个黑影用刀柄打晕了正在职守的张存警官,黑影慢慢朝别墅的储藏室靠近。
“您…您来了?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啊?”黑暗中,姬德高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黑影一言不发,举起刀来就要刺下去。
“住手!”一个坚定有力的声音喝止住了要刺下去的利刃,接着,大灯打开。那黑影香山七中的清洁工许萍。
“早就猜到了,凶手就是你!”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来。
“你是谁?”
“我是京城警署副署长宋勇。”
“警察?你怎么看出来是我干的?”
“大概是从你的眼神吧。宋女士,要知道,每个受过伤的人眼神都不由自主躲避人的,绝对不会像宋荆襄那样瞥人。这可以说是经验,也可以说是经历吧。”
“我不要听你废话,我要为丽娜报仇!”
窗外一颗子弹射穿玻璃,直打在宋萍举着的刀刃上,刀刃被打卷了。宋萍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下,嘴唇颤抖着讲述了她与刘丽娜相识的过程。
宋萍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爱她的老公和听话的女儿。老公常年在韩国打工,宋萍和女儿二人日子过得也算和和美美。可是一切都在女儿六年级的时候改变了。
“妈,老师不让别的同学跟我玩……”
“妈,同学们都朝我吐口水……”
“妈,我不想念书了……”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宋萍都暴跳如雷。她认为自己在外面辛苦赚钱,女儿只不过是任性和同学闹矛盾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等到她发现一切异常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女儿不再跟她说一句话,等上了技校后,甚至自己搬出去住,和一群不良青年过早发生关系,把头发染得花花绿绿,在身上纹各种不堪入目的图案。宋萍知道自己没资格说女儿,因为正是她当年的忽视使得女儿的悲伤无处发泄,最后只能以作贱自己的方式发泄……
偶然间的某个秋日,宋萍在校园里看到了自己默默数着落叶的刘丽娜。
“孩子,你在干什么啊?”宋萍不解地问。
“我在整理叶子啊,这些叶子在夏天的时候让我们乘凉,在秋天落下了却被我们当垃圾踩……他们会有多难过呢……”刘丽娜轻柔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与秋日雾霭融为一体,已分不清是少女的叹息,还是浓雾的叹息。
在深入了解后,宋萍得知刘丽娜是个孤儿。并且觉得刘丽娜很像自己女儿以前的样子……
“这次我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宋萍在心中暗暗发誓。
刘丽娜时常带来自己做的好吃的和宋萍分享,两个受伤的灵魂彼此依偎。
直到二十三年前的秋天,刘丽娜再也没从英国回来,宋萍的世界再一次崩塌了……
她竟不知道这二十三年她是怎么浑浑噩噩过的,只记得一个月前,她在饭店偶遇了当年和刘丽娜一起去英国的五个人,那五个人仿佛是喝多了,宋萍在包间的门缝里听到了二十三年前的全部真相……
“就让我来说说你的手法吧。”谷江宁赶来了,“其实手法很简单,就类似于物理里的单摆运动。你把学校里的金属雕像拿回了你在山顶附近的家,然后融化了再放进模子,做成一个巨大的实心金属汽车,然后用一根结实的铁链,铁链A一端绑住金属汽车,另一段用一个活扣系在三人去学校必经之路的缆车绳上,然后用另一根铁链,铁链B绑住铁链A的一部分。你看见大雾里,他们的车灯离近了就放手,让装置形成单摆,把他们的车撞毁,然后再拉动铁链B把装置收回。铁链A也顺着缆车绳子挂到了你家附近的缆车绳子上,你就可以回收整个装置了。”谷江宁亮出自己在小本上画的草图。(图一)
“你事先给受害者打电话让他们到学校来,就是为了在途中用这个装置杀人!终于那个宋荆襄,他一定是一直对你心里有爱意并且也得知了你的杀人计划吧,想谷布疑阵。你一定在电话里告诉姬德高出门,然后搜寻身上也没有追踪器,如果有就放到车里。接着再偷偷回到家里然后让宋荆襄来着有追踪器的车去了码头吧!这样你就躲开了警方的追捕,可以来姬德高家完成你的复仇计划了!我调查过你的背景了,你的父亲是一名铁匠,大概你传承了他的一部分手艺吧!打出一个那样实心的铁疙瘩可不容易啊。我已经让警官们去搜查你家了,相信那么大的物件你肯定还没来得及处理吧!”
宋萍被警方带走了。
“姬先生,请您跟我们去警局一趟吧,有一些事情要请教您啊。”谷江宁以一种不可质疑的冷漠语气说道。
“别别别,我们五个当年只是酒后乱性了……”
“放屁!“谷江宁咆哮道,“刘丽娜的私处没有体液,说明凶手带了安全套!酒后乱性的人会考虑这么周全吗?带走!”
“刚才那一枪谁开的啊?真漂亮!”一个小警员问道。
“还能是谁啊,全世界只有一个人有这种准度。”谷江宁道,“老成,宝刀未老啊!”
“哈哈,我就是客串一下帮个忙嘛。”成元裕走来,“啊呀,坏了,我要去军人之家了!来不及了!”
“别着急老成,我送你,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做义工!”宋勇说道。
“走吧,我也去。”谷江宁说道。
成元裕的父亲是开国大将成将军。在动乱十年,父子二人竭尽所能利用自己身份帮助无辜的人免遭迫害。成元裕从父亲去世以后就办了个基金会,给老兵建了一个“军人之家”、每周末都去做义工。
“这是马警官的墓!”一群人进入了一片荒凉的公墓,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在监狱自杀的前明空区前局长马元凯的墓。”
“马警官,谢谢您!您在我心里就是最伟大的人民警察!”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对着马元凯的墓碑泣不成声,“是您跑遍了半个中国帮我找回来女儿,我一辈子记得您的恩情!”
“马警官,谢谢您……”男人身旁的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也哽咽着对马元凯的墓道谢。
“谢谢您,马警官!是您阻止了我向凶手复仇,您拯救了我的人生…”
“谢谢您…”
这些人可能是看了报纸上马元凯的悲剧,想起往日马元凯对侦破案件的尽心竭力以及对自己的无限帮助,来感谢马元凯。
明空区新上任的局长高振云也在一旁,本来是想来祭拜这位一辈子尽心竭力的老警官,可此刻他不忍打扰这些向逝去的马元凯表达感激的人们。
高振云对马元凯墓碑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礼,心里暗下决心,一定带好明空区警局的警官们,不辜负逝去的马元凯。
“白鸟,最近表现不错啊,升副队长这事儿我看也算是落定了。”傍晚,下班的孙微和白鸟一起走出警局。
“都是微哥你指导得好啊!”白鸟非常开心,“欣甜,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咱一块去尝尝新开的法国吧!”白鸟的女朋友刘欣甜来接他了。
孙微和两人道别,独自回了家。
“喂,雷恩探长啊,有什么事吗?”孙微刚回家就接到了意大利的朋友雷恩探长的电话。
“什么,发现了一具尸体,上面戴着宋丽雯的项链?我立刻去意大利。”
孙微挂了电话,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戴着水滴形眼镜的白衣少女。
那是孙微十年前突然杳无音讯的女朋友宋丽雯。
“我算了,等你出来后的第二天是一个红梅盛开的寒冬,希望那个时候你能在红梅下真正歌唱一首《茶花女》,心无杂念地,就像玛格丽特·戈蒂耶一样。我会做为朋友陪你一起克服心魔,一起直面那段动乱时间痛苦的回忆。好好改造!”
办公室里,长孙道写完了给柳春的信,长舒一口气。
“长孙局长……”女警安雅给了长孙道一盒白巧克力。
“啊呀小安,不行!规定了不能收礼!”
“长孙局长,生日快乐!”安雅扔下一句话便脸红地跑出来长孙道办公室,长孙道寻思了好久才想起来明天星期六,是自己的生日。
长孙道穿上外套,准备去军人之家找谷江宁等人做义工。
夜里,谷江宁在梦里又回忆起了往事。
那是和儿子一家去医院看妻子的那天晚上。谷江宁为了安慰担心赵秀莲的儿子一家,带他们去了自己最喜欢的川菜馆,点了招牌菜焦溜肥肠。小孙子志强吃得特别开心,谷江宁也第一次唱了一瓶名叫“七喜”的碳酸饮料,甜甜的汽水夹杂着淡淡的柠檬苦涩香。
早晨,谷江宁的门铃响了,是小孙子志强。
“呀,志强!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爷爷给你做好吃的啊!”
“哎呀爷爷,我都是大孩子了,应该我给您做好吃的了!您看这是什么!”
正是谷江宁之前带志强一家去的自己最喜欢的川菜馆的招牌菜,焦溜肥肠。
“爷爷,我要去挪威学习一个学期,想我了就给我打视频通话哈!”
“得嘞志强!有什么需要爷爷帮助的尽管开口啊,拿着这是零花钱!”
“不要了爷爷!”志强笑着按住了谷江宁掏钱包的手,“我已经是大孩子啦!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志强从包里掏出一个有些泛黄的毛绒玩具。
“啊,是大鹅!”谷江宁惊叹。
“怎么样,好久不见他想他了吧!大鹅也想爷爷啦!有他陪您您就不会那么寂寞了吧!还有啊爷爷,虽然您宝刀未老,可是探案还是要注意安全啊……”
志强走后,谷江宁又放起了《I Still Believe~叹息~》,这次放的是交响乐伴奏版。弦乐为滴草由实叹息般轻柔的声音包裹上了薄雾般的朦胧。
“每一天都过着没有你的日子…心中曾经满满的爱意,是否也会变得空空荡荡? 在这一曲叹息之中,还流淌着那一天的约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