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云龙国的皇后,也就是现今的太后年已二十有五,然后膝下尚未有嫡子出生。云龙国当时的皇帝嘴上虽没有说什么,实际却冷落了她很多。
皇后在一天天的焦虑中度过,时刻担心皇帝会以没有嫡子为由将她的后位废除,没有子女傍身的妃嫔将来的命运会有多么凄惨她不是不知道,因此心中的焦虑便又更深了一层。
也许是老天开眼,皇后终于怀孕了。有了身孕的皇后重获圣宠,地位自是牢不可破。欣喜的皇后因为这一胎尤其的来之不易,便更是加倍呵护。
然而不过三个月,皇后的胎突然间便没了。皇后伤心之余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将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去,其实找一个身体不适安心养胎的理由便不会有人打扰,就连皇帝也乐得用上这个借口可以不用常来看望皇后,因此皇后对外一声称,大家也都安心地接受了。
只是十月怀胎,总有落地的一天。随着这一天的日益临近,皇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恰在此时,西平王进京述职。西平王在小的时候曾流落在外,受过皇后母家的一饭之恩,因此此番进京,皇后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急秘密召见了西平王。
西平王听完皇后的担忧后并未马上表态,皇后愣了片刻猛然明白了什么,连忙凑近一步,道:“倘若王爷能解决了此事,日后不仅是几世的荣华,这西南的军权也……你看如何?”
西平王的眉毛挑了挑,仍是没有开口。
皇后咬咬牙,又道:“只要有嫡子,将来就是主君之位,届时我们母子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西平王的眸色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开口道:“这事不难办,按着日子找个刚出生的男婴即可,只是事情办完后这该如何把握还要看皇后的态度了。”见西平王同意,皇后自是什么都满口答应。
西平王领命而去时,皇后不安地将他喊住:“做的干净点。”
自此便有了后来胡家村的一场杀戮,云家新出生的男孩被强抢入宫,瞒天过海成了皇后十月怀胎的嫡子,取名慕容楚。一向以狠辣著称的西平王果然将事情做的极其干净,使得当年整个胡家村几乎死寂。
胡家村幸存的几人逃出去后成立了青竹帮,当年刚刚两岁的云家长子云雪岸在二十年后接任了青竹帮帮主之位。与此同时,慕容楚也长大成人,在老皇帝驾崩时宫中形势波云诡谲,幸亏西平王及时赶到京城,与皇后二人终稳定了局势,并将慕容楚推上了高位。
太后并未食言,西平王在朝中的势力也越来越大,然而野心总是与位高呈正比增长,渐渐的,太后发现自己对于这个西平王已越来越难掌控。另一方面,慕容楚对于这个西平王向来无甚好感,随着自己的成长也开始试图摆脱西平王,这让西平王感到危机在逐渐逼近,因此一直在想办法继续控制慕容楚,直到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拥有赤玉的苏青桐。
几乎在同时,太后得到密报,道是当年胡家村逃出去的人中有一个是云家长子,且已来到京城。太后惴惴不安,慕容楚登上帝位不久,地位尚且不稳,而密报能卖给自己也必然能卖给别人,此时若出了什么纰漏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太后毫不犹豫召见了西平王,暗中调动了一些宫中侍卫,以密令的形式多次诛杀云雪岸,终于在塞外呼勒村得了手。
不过她没有料到苏青桐竟会为了复仇刺伤慕容楚,震怒之下便命内侍对其下了杀手。不成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西平王怎舍得放弃慕容楚的命门,因此及时出现救下了苏青桐作为自己日后的筹码。
仿佛如一场大梦,苏青桐刚刚从梦中苏醒,心潮不定。
西平王低头看她:“怎么,听完以后不想和我走了?不过不要紧,反正这也由不得你。”
苏青桐坐着没动:“这么说是你和当今太后杀了我夫君云雪岸?”
西平王毫不隐晦:“是,不过我可不怕你复仇,凭你的能力恐怕都不能近我的身。”
西平王命人牵过一匹马来:“会骑么?我这儿可没什么轿子给你坐,上马跟着我,天亮之前我们要离开这里。”
身畔有兵士举着长矛,赶着苏青桐上了马。一行人在暗夜中走出山坳,沿着崖壁小心前行。苏青桐的马紧紧跟随着西平王的坐骑,她的眸色渐渐加深,一只手从发上悄悄取下了一根素簪,眼见着马队行至悬崖一处狭窄的拐弯处,苏青桐突然把发簪狠狠扎入马身,座下的马受惊向前冲去,毫不保留地全然撞上了西平王的坐骑,与此同时被掀落马背的苏青桐瞅准机会一把扯住坐立不稳的西平王,二人齐齐向崖下坠去。
深夜里风声阵阵,往事历历在目。“云呆呆,我终于替你报仇了。”她的嘴角牵出一丝凄然的笑来,静静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无尽的坠落……
秦青和云兮被突然拉出前世记忆,相视之下均有些意外,再往三生石上看去,石上已是混沌一片。
“小白,我怎么觉得我的前世还没有结束,为什么后面的记忆却没有了?”秦青面色苍白,“是不是我最近心力不够所以无法长时间呆在里边?”
“有这个可能。”云兮沉吟道,“青儿你还是很不舒服么?”
秦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能支撑住。算了,云呆呆死了,后面的记忆再看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走吧。”
二人转身正待离去,三生石上竟隐隐析出光亮来,不一会儿从石中滚落出一个晶亮的如夜明珠般的东西,在墨色冥界里流光溢彩。
“是前世记忆凝结而成的丹珠!”秦青捧着这颗丹珠爱不释手。
云兮近前查看,道:“这似乎也是玲珑镜的最后一枚碎片。”
秦青闻言宝贝般地将丹珠护在怀里:“这枚碎片不能给,反正我与青鸟仙使们早就闹僵了,不怕多结一次梁子。”
奈何桥上的风追听到三生石方向传来的动静不由蹙起了眉:“玄冥,你是不是提前让那丫头出了记忆?”顿了顿又道,“你不想让她记起你?可你为了她……”
玄冥将酒壶往桌上一敲:“她开心就好,一定要记得么?”
云兮拉住秦青的手:“青儿,我们要准备出去了,你害怕么?”
秦青扬脸一笑:“不怕!有你就不怕!”
云兮温声道:“好,我们走,你跟好我。”
转身的时候已见到黑压压一片冥界兵士聚拢而来,为首的一人举着一杆长枪指向云兮:“世子殿下应该不会不知道私下冥界带人是犯了天规吧?趁现在大错还未铸成,殿下请回吧!”
云兮的白色长衫迎风飘起,朗朗的声音道:“若我今日不带她出去才叫做铸成大错!”说完手中仙剑一亮,道了句“得罪了”后便冲了上去。
奈何桥上的风追神色一凛,“嚯”地站起身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般喧闹!”
玄冥拉住他,仍是道:“不要过去。”
风追有些怒意涌出:“你这般是想要干什么?”突又想起什么,惊道,“你不会想要救她吧?你忘了你上次……”
玄冥不答,只执着地拦着风追。风追大怒:“你若是再不让可休怪我对你动手了!”
云兮和秦青与冥界的守卫兵士战况正酣,云兮心中明白他们在冥界呆的时间愈久变数便愈大,因此一路且战且退,寻找机会突围。
然而冥界内不断有新增的兵士涌上,纵然云兮与秦青功夫了得,仍是疲于应付。好不容易瞥见一个空档,云兮拉着秦青不敢恋战,急急冲了过去。二人迅速向前跑去,路过一处隐蔽的拐角处时,被身穿黑衣的玄冥拦住了去路。
云兮将剑横在身前,道:“左使大人,今日无论你拦不拦我们,我们都要出去。”
云兮的肩上探出秦青的脑袋:“左使大人?玄冥?”
玄冥的眉毛挑了挑:“姑娘认得我?”
“喜穿黑衣的冥界左使可不就是玄冥?”苏青桐不以为然,“我这么聪明,自然一看便知。”
玄冥长久以来绷着的脸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来,声音依然平静,却没了平日里的冷意:“二位跟我来,这条道近且没有什么人。”
云兮有瞬间的迟疑,片刻之后便选择相信,拉着秦青跟随玄冥走了过去。没有多久前方便呈现一丝光亮,玄冥停住脚,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前边还会有人阻拦,但对你们而言应该很好解决。”
云兮抱拳道:“多谢左使大人相助。”玄冥摆摆手,示意他二人尽快离去。
云兮秦青刚刚行出两步又被玄冥唤住,回头望去见他面上竟有纠结之色,半晌方道了一句:“保重。”
行至出口果然还有几个鬼兵拦路,不过由于力量悬殊,云兮二人不费什么功夫便一一解决。
出得冥府,云兮不敢耽搁,招了朵小云一齐奔赴东山而去,打算和白泽锦绣会合。
云朵上的秦青经过一场大战后倍感虚弱,自己扯了块云捏巴捏巴做成了个枕头形状垫在颈下。
昏睡间,二人驾云已来到东山之上,然而赶往白泽锦绣家中时却发现屋中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