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街猫咖啡馆，顾客不多，不少人还在睡难得的自然醒。我是睡不久的人，睡久头痛，不如出去坐坐。咖啡馆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场所，你可以安静地听别人讲故事，当然别人也会安静地听你的故事。
隔壁桌坐了两位30岁左右的妈妈，一袭黑裙加黑色鸭舌帽的妈妈，挺着大肚子，给另一位短发妈妈解答人生困惑。黑衣妈妈说，我以前是个背包客，想去哪立马就去，生了小孩之后（现在怀的是第二胎），也还是能坚持自己的活法。她喝了口柠檬水，接着说，生活是很简单的，你看你，先是围着老公转，再是围着小孩转，都成什么样了。
短发妈妈叹了口气，不断地讲述自己生活中遇到的问题，仿佛在替黑色妈妈的各种道理提供真实案例。在黑衣妈妈看来，她对面的朋友，已经活丢了自己。看她的装扮、容颜和讲话方式，有点爽快、决绝和不羁，有着背包客的模样。这种情形是不是很熟悉？我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
在不同的城市，我都遇到过这样的情境，要么是一个人在开导另一个看起来不开心的人，或者是一个年级稍大的男人或女人给几个年轻人传授经验或阅历。
几年前，在苏州认识一位驴友，他说他叫楚狂人，想必是来自李白的“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的着装——古装，可也分不清是唐装还是明装。楚狂人在苏州桃花坞古街当义工，晚上值班，白天穿着古装骑单车游逛苏州城。他说他还想玩两三年，女朋友会等他的。在上海，碰到过满头白发的新西兰老人，拿着Lonely Planet，问我西安兵马俑的历史，他刚辞了某大学的历史教授职位。
当年对这些新鲜事感到十分好奇，如今回头看，其实每个人的选择都有他们的理由，只要不妨碍别人，也就不必在乎别人的指手画脚。这种勇气和潇洒劲，蛮值得钦佩的。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然而，生活也不止诗和远方的苟且，还有眼前的田野。黑衣妈妈代表了前者，短发妈妈代表了后者，只不过，各自的田野种的庄稼不同而已。黑衣妈妈说短发妈妈心里怕，安于现状，只想短期利益。短发妈妈说，有了丈夫和小孩，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改变的代价太大，还是不要开这个头。
前些天，跟一位心理学老师聊天。她说，每个人都是带着问题生活的。我很认同这句话，每个人都会碰到许多形形色色的问题，小到喝水塞牙缝，大到拯救世界。而人这一生，就是在解决类目繁多的问题，有些能让你变得成熟勇敢，内心丰富善良；有些能让你的生活更加从容、幸福；也有些让你变得偏执、敏感，脆弱……而回避问题，也能让人生存下去，但不够有劲。
黑衣妈妈和短发妈妈买完单，带着各自的问题走了。她们依然在面对不断出现的问题，如同砸锤子游戏，露出哪个头，就拿着锤子砸哪个头。方式优劣，不必评说。世界是个意外场，除了无数的问题，也有无数的可能，和无数的选择。
但是，每个人都是带着问题生活的。是生活中一个又一个问题，将你塑造成鲜活独特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