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3日 星期一 晴
这几天上班路上老遇着拉着甜高梁的老汉。
一张人力三轮车上,车厢板上交叉放两捆,细长细长,尖头快要耷拉到地上来。
今天出来得早,我可以停下来买两根尝下。四块钱一根,两根八块钱,斫断放进塑料袋里。
不可避免地想起儿时啃甜高梁的情景来。
彼时甘蔗还没有在我们这儿普及开来,选择自家种的人更是几乎没有。给小孩子解馋,大部分都选择在某个偏僻地角种上一些甜高梁。
都要施家肥,要不然不甜。母亲日日劳碌之余,总在暮色中和父亲担着尿桶去浇地。甜高梁蓬蓬地长起来,孩子们一有空就去折。
有次屋后头的英姐喊我们去别处看热闹,姐姐和弟弟都麻利地折了两根甜高梁跑了。我在后头急得不得了,折高梁时又没折对位置,没折在结节上,折在了中间,又撕扯不动,还划伤了手指头,在那儿惶急地哇哇大哭。她们在远远的田塍上还故意逗我,说不等我了,恨得我丢了甜高梁就走。
大些了,我们也能帮家里做些活儿了。有次在外婆家对门的坡地上帮忙收割黄豆,割完了在草地歇气儿。瞥见旁边地里的甜高梁,长得是又高又直,可以想见它的甜蜜。
“搞根七哈?”我用手肘碰碰表弟。
“这不是俺屋里的,是后头谢大妈屋里的,她凶得很。”表弟四处看看。
“隔这么远,她看不见的,往密处砍,日后她也觉察不到。”我怂恿他。
表亲跳下土坎,拿割黄豆荚的弯刀迅速砍了一根,直直竖着拿到面前,削去外面裹着的青衣,把高梁杆子斫成几节,俩人嚼用起来——真甜,偷来的就是甜。
现在想想,主人家哪会不晓得自家的甜高梁被哪个偷偷砍了——两家的地隔这么近。又没有收拾战场,皮屑还在表弟家地头呢。一根甜高梁而已,又不指望它换钱。
刚刚尝了下买来的甜高梁,略粗壮些的就像棉花絮一样没有什么甜味,倒是那细长些的很甜,跟小时候的味道挺像。那卖甜高梁的老汉还说特意给我抽的两根粗的。我也记得粗壮些的也很甜的,不晓得到底是他记错了还是我记错了。
办公室里有三个人,两根甜高梁都没有吃完,暂且堆在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