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年冬季路边小小的报刊亭,在寂寞的雪夜晕染着温馨的光,橙色像蜂蜜一样。在我的印象里,报刊亭是蘑菇的形状,你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踏雪而来,收起伞把它立在墙角。雪那么大,纷纷扬扬,没有沾湿你的头发,却沾湿了我的梦。
那时,我们认识多久了?
寂静的雪夜里,昏黄的灯光下,你笑得淡然。你微笑着说,这雪,不知道还要下多久呢。
那漫不经心的笑容,在我的心池荡漾起一圈圈哀婉的涟漪。
从此,每当回想起你温柔清和的声音,想到你云淡风轻的笑,眼前便纷扬起鹅毛大雪,满城白梅飘零。
后来,在纯白的季节里,白围巾随风飞舞,我漫步在街道上寻觅那缺失的记忆。在某个地标的转角,街道上铺满了枯黄的梧桐叶,好似年华遗落的憧憬。
我却没有找到那家报刊亭。
当地居民说,这里从来不曾有一个小小的报刊亭。
还有人说,他在这里住了三十年,从未记得有那样一场纷飞的大雪。
另一个人好心地问我,还记不记得你的名字,或许会有人认识。
我说,记得,却始终不敢说出口。我怕当我说出你的名字,你也就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我怕那是一个咒语,说出来,我就会忘记。
即便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伸手穿过就是一片虚无,我也不想忘记。
继续漫步在纯白的季节里,天空开始下小雪了。
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接住一片雪花。
融化在舌尖上,凉凉的。
雪是甜的。
我撑起伞,风像一条猫尾巴扫着我的脸颊。
街道在我足下绵延,尽头是一个朦胧的洞穴。
夜渐渐深了,雪渐渐大了,这个城市困了、倦了、寂静了。
落寞的街道上,一双靴子踏在软软的雪地,走得很轻,怕踩痛了它。
渐渐地,飞舞的雪花被什么照亮了,像明明灭灭的烟蒂闪烁。我看见前方路边有一盏灯依约辐射出馨黄色的散光,逐渐靠近,灯悬在一间屋子的窗沿,屋子是蘑菇的形状。
一个男人斜靠着墙,灯光笼络着修长的剪影。
我痴痴望着,梦幻感宛若迷雾般升起。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你吗?还只是你的影子?
慢慢靠近你了,你听见雪花旋在空中轻微的碎裂声了吗?那是我的心跳。
“雪好大呀,真不知道这场雪还要下多久呢。”
我装作只是路过,来到报刊亭的窗沿下躲雪,收了伞,说得闲如意指。
你转过头来,蜷曲的长睫毛上挂着灯蕊,瞳孔里吹着素净的风,吹呀吹呀,把我的心吹到了树梢上,被柔软的松萝包裹。
你的模样,一如年少,未曾改变丝毫。一瞬间,我好想热泪盈眶。
可只是装作淡然地微笑。
你说,这场雪,大概还会下很久很久。
天地苍白,星轨交叠。
就像我们认识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