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谈心事可以，看月亮星星不可以，所以再见终不能幸免。

今天是他的生日，晓晓照例在凌晨整点拨通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挂了电话，打开微信，界面还停留在六一儿童节的红包，未领。朋友圈，一条黑线。

QQ空间，无访问权。

登上微博，一片空白。

四下静谧无声，晓晓有点儿失落。那种感觉像一只小虫掉进了鱼缸，不会游泳，面前还有大鱼在逡巡。左躲右突，找不到出口。

就是这样了吧，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黑的像空洞。

01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高一刚办好入学手续，就是新生军训，晓晓跑错了集合地。乌泱乌泱的一大群人，都穿统一的迷彩，跟连连看似的。找了好几个方队都不是，晓晓真是要绝望了。正在此时突然有声音从手持喇叭里传来，“三班集合、三班集合。”

侧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黝黑黝黑的他，笔挺挺地站在那里，正冲她笑出一口大白牙。晓晓嘴里心里谢字满天飞。

期待的高中生活就这么慌张的开始了。第一年，除了俩人一个是历史课代表，一个人数学课代表，每周班委开会之外，没有过多交流。

晓晓家在城东，他家在城西。出了校门，自行车自动分流。

那清脆的铃铛声笑开了角落的蔷薇花。

02  兜兜转转，我的方向跟你一样

为了让所有人有更慎重的考量，学校提前下发了文理分科的预报表。一时间人心惶惶，同学们都满含心事却无可奈何。只有晓晓是轻松的。她自幼跟外婆相依为命，拥有极大的自由权。

那天班委开完会，大家闲聊，冷不丁的他突然冒了一句，“晓晓，你选文选理啊”？

有点儿错愕，慌不择口，“我，我还没想好呢”。晓晓低着头，绞着自己的衣角暗自懊恼。

多少次都想脱口而出，“你再问一次啊，你再问一次我肯定告诉你我选文”。

没有，没有下一次。

“他数学那么好，肯定选理科”，沮丧铺天盖地，蔓延开来。

进到新教室，习惯坐在老位子的晓晓静静的听歌。正入迷呢，左边一个耳塞被摘掉了。一抬头，还是那个笑，一个单肩包径直放在了晓晓前面的课桌上。

“我们俩不用自我介绍了吧”，他一开口，晓晓就笑了。

那两年过的很快。在一众早恋的校园里，他俩就似一股清流。他帮晓晓主办的校刊设计封面，晓晓会为他的比赛加油打气。什么吃饭，游玩都没有，只相约报考同一所大学。

03  我的底气来自你的目光

天意弄人，晓晓进了师范，而他读了医科。不过能在同一个城市就是幸运的，俩人都不抱怨，互相陪伴着去报道。

大学了，晓晓曾一度的觉得是不是自己一点儿魅力都没有，所以他从来没有“非分之想”。照样陪聊陪吃陪刷电影陪熬夜补论文，仅此而已。

晓晓问过一次，“我们会永远是朋友吗？”，“当然！”，他略一思忖，肯定地回答。

好的，就做特别的朋友吧。

看了很多故事，鲍仁有苏小小，苏东坡有朝云，李靖有红拂，蒲松龄有顾青霞，胡适有曹珮声，徐志摩有林徽因，汪静之有符竹因，张大千有李秋君……也许我也有你啊。

晓晓第一次公开课，砸了。他亲手做了一个蛋糕，写上了所有领导，递过去一把长刀，晓晓狠狠地切开大口吃掉，然后下一次就通过了。

他因为一个疏忽，被病人投诉，闹得暂时休班。晓晓偷偷地在他单位的公网上留言，刷屏点赞。

……

这么多年了，你为我插刀，我为你出头，事情太多，不胜枚举。

各自也都有恋爱，失恋了就拉着对方一起暴走，狂吃，一起骂一起喊，然后各回各家，倒头大睡，醒了给对方发一个死没死的表情。每一次相同的时间段聊天，互道晚安。

康生说，既为知己，当无所顾及，无所不谈，故也不用忌讳男女之身有别。这是青春年华里最真实的写照吧。

04  敬往事一杯酒，不回头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离别总是没有先兆。

春节前些日子，他还问晓晓过年怎么安排。晓晓说，老老实实回家过年啊。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次啦次啦的竟然挂掉了。

晓晓当时根本没有在意，带着爸爸妈妈出去旅游了。

春节很快过完，奇怪的是除夕祝福都没人回应。红包最后超时送还了。晓晓有点儿不解，是号丢了吗？不能够啊，十一位数倒背如流。

头像灰色不说话，再没有消息过来，沉静得过分。

偶然打开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旧邮箱，里面静静的躺了一封信。大致的内容是，一直以为朋友才能做一辈子，也就习惯了以陪伴的姿势共进退。也许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轻易提起。可是太多例子告诉自己，不能融入生活再好的关系也会淡，会消亡。凡人的一生都是以家庭为中心的一个圈子。圈子可以变，家不变。我不想你变。如果你不能在圈子里宁愿不认识你。这种分别最残酷，却也最有效……

你我最终只是从各自的世界路过而已。

原来如此！

终于明白这世界任何事情的存在都有它的原因，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关爱。真是因为是同类人，才能明白彼此的痛苦，明白对方需要什么样的良药医治。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靠得太近，那么远还能关心问候一下，发个表情表达心情；这么近却不能再向前一步，再向前那么一点说不定会刺伤了对方。

05  同心同向，反骨反意

过完春节后，他就真的完完全全消失了。晓晓没有回那封邮件，她不知道怎么回。她用了三分之二的青春来接受自己的身份定位，业已为然。可是当我早已习惯时，你却选择抽身而退。这满身的绮罗旧恨早已埋葬，现在如果幡然出土，将是完完全全地回炉重造。动不了，也不敢动。

晓晓在电影从你的全世界世界路过上映的时候，连看了三场，两人如出一致的干脆决绝。

也许男女终究有别，也许时间造化弄人，也许都太贪心。所以最终还是失去了一个纯粹的朋友。

想说的话，没有说完；想一起去的角落，没有抵达；想共同的梦想，没有支点。向左走，向右走，我们曾经那么好，现在只能反向而行。

踏遍天涯海角处，唯有知己最难求。

今天突然又想起你，不用翻电话簿，屏幕上可以直接打出那些数字，只是发现，我没删，那些聊天记录却都不见了。

我们都只顾一路向前，不知不觉就走远，可叹最终繁华落尽，等在人生尽头的，都会是一场久违的遗憾吧。                                （2017.10.07虞七七）